杨风荷一听师爷这话，便一下子来了精神，上前说道：“大人，白鹿纸家父从来不用，此事墨香轩的连老板可以作证！家父所用的纸一贯是澄心堂纸，墨是桐华烟墨。”
汪师爷点了点头道：“嗯，这两种墨完全不一样，可书写时间相隔不过十日，也是太奇怪了。”
“这又能证明什么？他就不会早写好了契约书，后头签字盖章的吗？”孙天德都急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契约书是真的，怎么能上假的呢？
汪师爷又看了看，眉头一皱，拿了账簿和契约书放在马尚面前，指着上面的墨色道：“大人您看，如果都是一年多书写的契约书，墨色不可能新旧不一样！”
马尚再是花钱捐的官，他也是有举人功名在身的人。这张契约书上的墨迹如此之新，根本就是刚写不久，这个孙天德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愚弄到他头上来了！
孙天德不明白这契约书怎么就成假的了？他忙去捡了被马大人怒丢地上的契约书，拿过去让白雅君瞧瞧，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白雅君一看上面的墨色，便是脸色一沉，把契约书丢到孙天德脸上，怒指他道：“你真是……唉！愚蠢不可及！”
这种劣等的手段，他也敢拿到堂上耍？真是不知死活！
“白公子，白公子……”孙天德整个人都呆住了，这好好的契约书，怎么就成假的了呢？
“孙天德藐视王法、愚弄本官、诬告他人、逼疯发妻、弃养儿子、五罪并罚，罪不可赦！”马尚惊堂木一拍，抛下令箭威严道：“打五十大板，关押入狱三个月，发银百两，以弥补杨公死后还要蒙受此等屈辱的补偿！”
“大人，学生冤枉啊！”孙天德大喊冤枉，喊完后，忽然就来了底气，望着马尚笑说道：“大人，学生是秀才，未革除功名之前，您是不能打学生，也不能判学生的。”
马尚闻言一愣，随之就是惊堂木一拍怒道：“你当本官是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吗？本官是一县之长，你触犯了律法，本官就能立刻革除你的功名，还打不得你判不得你，你做梦呢！”
他背后可是宝世子撑腰，他还办不了一个小小的秀才吗？
“大人，大人……大人饶命……啊！”孙天德被衙役就是一通打，可是疼的他叫的宛若杀猪了。
马尚的目光落在杨家姐妹……旁边的柳景长身上，清了清嗓子故作威严道：“柳讼师放心，下官这就派人去孙家取银子，一会儿便送去缘来楼。”
“大人英明！”柳景长不吝夸奖马尚一句，也就拱手告辞了。
外头围观的群众也散了，路上还在议论着孙天德多么的丧尽天良，颠倒黑白，罪有应得。
杨风荷是带着大姐和妹妹出了衙门后，才意识到她们姐妹三人是胜诉了。
“二姑娘带着令姐回家好生经营酒楼吧，以后若是有冤情，自可来公堂上向马大人讨个公道。马大人英明公正，定然会为辖下百姓伸张正义，主持公道。”柳景长温和笑说完这些话，就听见了马车轱辘声，也就向她们三姐妹告辞了。
杨风絮望着走向不远处马车的柳景长，小声嘀咕道：“柳讼师真是天真，马大人才不是什么……也就咱们遇上他了，大人似乎有点怕他，才会为咱们主持人公道。”
“你又胡说八道，他一个文弱书生，再是名声远播的讼师，那不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吗？哪里就能让县官大人怕他了？”杨风荷点了她妹妹额头一下，也就扶着她傻呵呵笑着的大姐回家去了。
唉！总算他们违背了契约，可能为大姐讨回一个公道，这个谎她就撒，账就不认了！
将来死后，要是善恶薄上记一笔，下油锅还是割舌头，她都认了！
“二姐，你是不是傻？他穿着是不显山不露水，可腰间挂的玉佩可是一看就价值不菲。”杨风絮抱着孩子，撇撇嘴道：“还有，刚才他上的马车，没个几百两银子，置办的起吗？”
“人家有钱是人家的事，这次人家分文不取为咱们打官司，恩情咱们要记住了，回头那一百两银子到手，咱们就把人家诉讼钱给了，不能让人家柳讼师白为咱们辛苦讨回公道一回。”杨风荷说着说着，忽然就是一拍额头：“遭了！我忘了问他住那家客栈了！”
“他这么有钱，是不会住太差的客栈的，而咱们清水县拢共也就三家豪华客栈，二姐你一家一家去打听，还怕打听不到柳讼师在何处落脚吗？”杨风絮这就笑得促狭了。
杨风荷要不是看这是大街上，她们姐俩还一个抱着孩子，一个照顾着大姐，她真要去撕了这丫头的碎嘴子！
“二姐别恼，回头我让小六子去打听一下，定然能把柳讼师下榻在哪家客栈的事，探听的一清二楚。”杨风絮才不怕她二姐发威，反正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
龙宝接了柳景长，兄弟二人坐在马车里，柳景长就问了。
“哥，契约书是不是真的？”柳景长坐在对面，望着他哥问：“是不是你把契约书调换了？”
龙宝拿出一张陈旧的契约书，递给了柳景长，他则端杯呷口茶水，道：“看清楚了，这张契约书虽然看似无更改，有两道空隙，这是正常的书写方式吗？”
柳景长也是看了看，闻了闻，蹙眉道：“是有人用了药水，把这行字的墨色擦掉了？”
“闻已经闻不出来了，毕竟时间太长了。”龙宝放下茶杯，修长如玉的手捏了一块千层糕，送到嘴边一口吞下，入口即化，他看向柳景长笑说：“景儿，杨掌柜可是生意人，做生意之人，不仅要胆大，更是要心细。”
“我知道，杨掌柜是真想要个孙子传宗接代，也是真想大女儿能幸福，所以在这个上面，定然写清楚了孙天德一辈子对杨大姑娘好，缘来楼才是孙天德的。”柳景长合上了契约书，又不放心，干脆拿了火折子，把契约书烧了。
“咳咳咳……”龙宝忙拉开窗帘，对于这个又在他香炉里烧纸的小子，唉！自家弟弟，不气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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