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景长看似文弱书生一样，性情温和也不强势，可当一开口，便是一条舌头如淬毒的刀，又锋利，又狠毒。
白雅君舌灿莲花，也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与柳景长在大堂上唇枪舌剑，辩驳的一时不相上下。
县官大人眼皮一直跳啊跳，擦汗的汗巾湿了好几块，左看看温文尔雅的柳景长，右看看云淡风轻的白雅君，这两人都是神，他这县衙庙小，容不下他们啊！
开始的时候，孙天德和杨风荷还能掐架插嘴一句，到了后头，他们二人完全没有插嘴的机会了。
堂外观看的百姓，也没空议论了，这文人论辩起来，虽然不是大声豪气，可这引经据典，唇枪舌剑的也是十分精彩。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二人都长得的好看，看起来都笑得友好，只是嘴上不饶人罢了。
“文人对簿公堂，果然是有点意思。”马运聪躲在后头偷看，他爹这案子不好审了哦！瞧瞧！二人一个比一个嘴皮子利索，说得话又文绉绉的，他能听懂的还真不多。
“二姐，柳讼师能怼的过这个什么……油头粉面的家伙吗？”杨风絮虽然很多时候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可瞧他们两个气定神闲的样子，再看看县令大人一把把擦汗，似乎很厉害哦？
“我信他！”杨风荷捏紧了拳头，明亮眸子盯着柳景长的背影，这位柳讼师虽然有点傻，可听他与白雅君辩驳起来，却是一派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的样子。
龙宝在屋顶上听的都快睡着了，实在受不了他们文人之间的磨叽了！便对柳景长说：“景儿，让孙天德上证据。”
柳景长一听见他哥的声音传入耳中，他便一下子闭上了嘴巴，扭头对一旁听的目瞪口呆的孙天德淡笑道：“孙公子，还是上证据吧？”
白雅君被柳景长这种直接闭嘴叫停的行为，噎的的差点吐血。
孙天德也是一愣一愣的，这就吵完了？
柳景长转身走回杨风荷她们姐妹身边，气定神闲的淡淡微笑：“多说无益，还是证据上见真假吧。”
白雅君眉头一皱，他是被强行拉上堂来的，根本没有提前和孙天德串供过，如今柳景长气定神闲的让孙天德上证据，难道是……
“孙天德，把证据呈上来！”马尚马县令总算又拍惊堂木的机会了，呼！他们总算吵完了，再吵下去，他脑壳都要炸了。
孙天德被马大人这惊堂木吓了一跳，也就忙掏出契约书，递给了一名衙役，拱手说道：“大人，这可是我……前岳父大人，亲笔所书的契约书，还有他手印和私印为证！”
衙役捧着证据走过去，恭敬递给大人后，也就退了回去。
马尚拿着这纸契约书看了看，又抬头看向杨风荷问道：“杨风荷，你可有你爹亲笔所书之物？”
“我……”杨风荷其实有点没有信心了，她是记得这契约书的，是她爹亲笔所立下的。
可孙天德也对天发誓过，会一辈子对姐姐好，不会让姐姐掉一滴眼泪！
如今，孙天德把她姐姐害的这般惨，她怎能甘心把缘来楼拱手相让孙天德？
“我带了！”杨风絮不知道契约真假之事，她把她爹以前记得一本账簿带来了。
杨风荷一见这本账簿，更是脸色变得很苍白了。
这一切落在白雅君眼里，他手握白羽扇轻摇两下，信心满满拱手道：“大人，既然死者所书之物皆在堂上，那就请师爷好好对比一下，以辩契约书上字迹的真伪。”
柳景长手捧账簿便要走过去，却被人拽住了衣袖，他回头看一眼，原来是柳眉紧蹙的杨风荷，他温和尔雅一笑：“二姑娘放心，在下绝不会让你输。”
杨风荷望着这抹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痴痴的松了手，望着这抹翩翩风雅的身影自她眼前而过。
杨风絮可是笑得有点意味深长了，二姐这是对柳讼师那啥春心萌动了吗？
白雅君又是狐疑的皱着眉头，这个柳景长如此气定神闲，莫不是这契约书有什么问题？
不对！这杨家二姑娘分明是心虚和紧张，契约书定然是真有其事。
衙役接了柳景长手里的账簿，连着公案上的契约书，一并交到了师爷手中。
汪师爷虽然没有进士及第，可他也是贡生出身，只是临门差了一脚而已，其肚子里的学问以及见识，绝对不比白雅君和柳景长少。
马尚看向汪师爷问：“如何？”
汪师爷再三对比后，摇了摇头道：“学生瞧这契约书与账簿笔迹是十分相似，手印无从查证，签章……似乎有点不太一样。更是奇怪的……”
“签章不可能一模一样，这盖章本就是印泥多或少，都是差别很大的，主要的是笔迹和手印！”孙天德可是一点不心虚，这契约书绝对是真的，他敢对天发誓！
马尚可是记得那位世子爷要拿人头做花盆的事，便看向师爷又问道：“到底有什么问题？”
汪师爷有拿着契约书对着光看了看，又送面前闻了闻，皱眉起身向马尚回道：“大人，这纸和墨不对。”
“纸和墨怎么了？”孙天德走了过去，拿过来契约书看了看，纸很白很细腻，墨也浓而不晕染，他前岳父大人爱讲究这纸墨，肯定不用劣质的纸墨，这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汪师爷拿回契约书，走出案桌后，走到马尚身边，把契约书放公案上，指着契约书道：“杨掌柜死于前年的夏季五月，而这本账簿上也只记载了十日的出入账目，用的是金粟笺纸。因为自那一年三月连绵阴雨后，路不好走，咱们县城便没有这种白鹿纸了，而是城中通用江海作坊做的金粟笺纸了。所以，如果这张契约是在五月前，二月后立的，用的就不该是白鹿纸。”
“是有这回事。”马尚也记得此事，那是他刚上任的第一年，清水县之下的镇子和乡下都淹了，他还跟着帝都来的一位大人去拯救过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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