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姨娘一通胡闹后，本以为会勾起一点点段知寒对自己的怜悯之心，等到马车上终于有了动静，罩着的车帘被掀开以后，没想到的是露出来的却是顾暖那张笑眯眯的小脸。
“你！”
丽姨娘还以为顾暖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刚想出言不逊，就被顾暖打断道。
“马车是有点小，但是我们挤挤，还是能坐下的。”
丽姨娘愣在原地，顾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但就是不相信这话是顾暖说出来的。
顾暖催促道，“愣着干什么，上来啊！”
丽姨娘疑心有诈，难道顾暖在上面安排了什么陷阱，可最终她还是选择上了马车。车队解决了这一麻烦，也终于可以开始重新启程。
本来就有些气氛的尴尬的马车里此刻又多了一个人，变得更诡异了。
丽姨娘满腔热枕的盯着段知寒看，恨不得顾暖不存在一般。
段知寒却只把注意力放在顾暖身上，对丽姨娘不屑一顾。
顾暖夹在两人中间的位置，思索片刻，果断后倚了身子装睡，默念自己是透明人。
她也很想离开这个诡异的马车，但是她如果走了，保不齐段知寒也会跟着离开，段知寒离开她该怎么撮合他和丽姨娘。
又过了一会，顾暖的呼吸变得绵长，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丽姨娘觉得此刻倒是个好机会，顾暖睡过去，这里四舍五入就等于只有她和段知寒两个人，正憋着一肚子爱慕的话准备开口，忽然听段知寒道。
“直说了吧，我对你不可能有什么感情，不必费心了。”
像这种吵吵嚷嚷硬要插在他和顾暖之间的事，段知寒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马车下的路像是有些不平，颠簸的厉害，顾暖一边要控制自己的呼吸装睡，一边还要忙着在心里骂段知寒直男。
怎么能这么伤害一个小姑娘脆弱的少女心。
虽然丽姨娘这人有时候是挺欠伤害的。
丽姨娘难堪了一会，脸色缓和了回来，她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是第一次听到段知寒这么说了。
“我可以等，等到你喜欢我的那天。”
“放出收你入府，只是看在你无家可归，你父亲又为救我而死，这些你应该清楚。”
面对段知寒的冷漠，丽姨娘只是倔犟的咬着嘴唇，然后不为所动。
“你安分守己，段家会保你一辈子安逸。又或者你有幸遇到什么好姻缘，也可以同我直说，我放你走。”
大概是，我放你走这四个字刺激到了丽姨娘。
丽姨娘不再沉默，面上冷笑着问，“夫君既然如此大度，为什么不放顾姨娘离开呢？”
顾暖试图逃跑又被抓回来，以及刚才被拦路的事丽姨娘都看在眼里，心里大约也有些明白，为何顾暖总是一副不想和自己争抢的样子。
提到这个，段知寒就没了耐心，皱眉回答，“与你无关。”
“你自己都在强求，为什么还要别人放手？”
这丽姨娘……质问的妙啊！
装睡的顾暖在心里狂喜，真心喜欢段知寒能够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可是段知寒并没有反思的意思，他竟然一改刚才不耐烦的样子，认真的回答了丽姨娘的话。
“因为喜欢一个人，就会没有理智。”与其说他回答丽姨娘，不如说他借此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痛苦，“我认准了她是我要找的人，我想和她在一起，并且一直为此努力着。”
段知寒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是一种疲惫却又割舍不下的神色。
丽姨娘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眼前这个男人无形中重击了一下。
之前段知寒说不喜欢她的时候，她也只是意思意思难过一下，约莫那个时候，她太急于给自己找个后半辈子的依靠。
有钱有身份要什么有什么的段知寒吸引了她。
在此之前，她喜欢的一直是拥有段家堡少堡主这个身份的人，可此刻，丽姨娘觉得自己十分心痛，心痛能让段知寒露出这种表情念念不忘不舍得放手的人，不是自己。
顾暖也有些难过，她看不到段知寒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声音里的悲伤让她有种罪恶感。
仿佛她是个罪魁祸首。
“我做的又何止是将她强留在自己身边这一件错事。”
段知寒苦笑，接着道，“有时候我自己都诧异于自己的反常。”
“少堡主……”丽姨娘竟然有些同情段知寒了，她心疼的请求道，“何不怜取眼前人？我不敢说自己处处比她好，可我愿意真心待你，不让你如此……”
“我愿意这么强求着，哪怕如此卑微。”
对于丽姨娘的提议，段知寒一秒钟也没有考虑过。
为了防止丽姨娘不死心，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愿意为了顾暖，做任何事，哪怕变得不是我自己。”
顾暖心中大乱。
她一直都知道段知寒喜欢她，但是也只是当作小孩子的猎奇。
可没想到如今竟然是用情至深的地步。
更糟糕的是，为什么现在她做不到无动于衷了？难道她也跟着心动了？
顾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必须要重新加固一下自己的心理防线了，一定要用尽一切方法杜绝心动的可能。
丽姨娘是欢天喜地的挤进顾暖的马车，可是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
小石榴鬼鬼祟祟的问顾暖，“你不会在马车上动手打人了吧？”
顾暖摇头，看了看四周，她们准备投宿的地方是个客栈，环境还可以的样子。
“伤她的人可不是我，只希望她别记在我头上。”
可那马车上不就三个人吗？
小石榴瞪大眼睛，“不会吧，少堡主可是从来不动手打女人的！”
顾暖叹了口气，拍了拍小石榴的肩膀，“你还小，等你长大点就知道，能让人疼的不是拳头。”
小石榴显然没什么经验，一脸想不通，“那是什么？”
是……被自己喜欢的人残忍的拒绝吧。
一想到自己也要对着段知寒这么做，顾暖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像是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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