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明远呢？”顾老爷子巡视了一圈才问道。
顾明远。
听到这个名字方静茵胸口便起伏了一下，随即目光朝着顾恒方向扫了眼，又收回，“他有些不舒服，在上面休息。”
实际状况是，半个小时前，顾恒推着被打的鼻青脸肿昏死过去的顾明远走进她房间。
将一只录音笔也顺便扔到床上。
她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顾恒便将录音笔打开，里面的内容让她大惊失色。
是顾明远当初在医院意图强迫顾清秋的时候录下来的，顾恒警告她，管好顾明远，毕竟他还有把柄在他手上。
轻轻一句话便将所有事都包揽在自己身上，以及无形中解释了今天顾明远被打成这样的原因，还是跟上次一样，因为他意图对顾清秋不轨，上次则是对顾明月。
而且他之前还瞒着她做过这种事。
方静茵当时气的恨不得将顾明远从楼上扔下去，让他活活摔死最好，给她惹来无尽的麻烦不说还有把柄在别人手上。
“哼，没用的东西。”顾老爷子言语中算是彻底放弃自己这个没用的长子了。
顾明月心思却不在这儿，只朝门口外看了看，“不是说姐夫要来的吗？”
“他现在在英国，回来可能是零点时候的事了。”
也就是说，这顿除夕晚饭他不能来参加了。
顾清秋闻言却莫名的觉得轻松许多，看顾恒神色也跟她一般，他跟她现在像是有了默契一般，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这顿饭便在各人的心事里吃过了。
顾家现在看似其乐融融的一家实则私底下已经四分五裂了，即将瓦解。
吃过晚饭后，顾清秋望着方静茵神色郁郁的表情，以及顾明珠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时的低头浅笑，还有顾明月对着镜子左观右看的烦恼眼神，以及顾老爷子跟顾修远无声的对峙。
她突然转身看向身后燃起的万千簇烟火，双手合十，许了个愿。
她希望，可以早日了结这些恩怨。
*
当晚，陈洵光没来。
而新年里顾清秋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给陈时发了一条祝福短信。
她不可能跟顾恒有什么，她已经彻底想清楚了，她对他或许有过好感和感动，但那是背德的，如何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顺利离开顾家这个泥沼，只有如此了。
“新年快乐。”
在她发完短信过后的半个小时，陈时回复她了。
顾清秋站在清晨的阳台上看着满园的花，顾家都有温室，里面全是冬季不常见的各色花朵，她特意摘了一只放在鬓旁，一年过去了，她十九了，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和过去那一年里的容貌变化，她的杀手锏便是擦去那颗痣后露出的容颜。
她在反复思索过后，敲下了一行字，发了过去。
我想你了。
*
我想你了。
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陈时正跟着母亲王秋凤一块儿应酬来家里拜年的客人，都是G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几个正有意将自己的女儿跟他搓合，都是大家千金，大家有着相似的生长环境，留学经历，谈起话来也不会冷场或无趣。
其中一个叫舒蕾的女孩儿让他印象深刻。
她长着一张娃娃脸，短发，笑起来时脸颊旁有浅浅的酒窝，她有过停学一年去非洲自驾的经历，经历过后甚至改了自己之前学的金融专业，改成了医学。
她说，那儿有许多治不起病的人，她想等毕业过后去那里当义务的医生，帮帮那些孩子们。
“你今年大三。”她才十九岁，这个年纪，他会不自觉的想起另一个跟她年华相似的女生。
正想着，手机便响了。
正好舒蕾要跟他交换微信，无意看见那条短信便捂嘴笑道，“我想，我们不用交换了。”
陈时起初不明白，待看见过后才明白她眼神的深意。
“阿时，等会儿你带着小舒她们几个去山庄泡温泉，我跟你阿姨她们搓搓麻将。”王秋凤的声音传来。
陈时应了声，起身时却是对舒蕾她们几个道，“抱歉了，我有事。”
“去吧，加油哦！”舒蕾暗中朝他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那一刻，陈时觉得自己内心的心情很像他很久之前观察过的昙花，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开了。
*
他一个人在大年初一的下午驱车开往湖心岛方向。
他来的路上还为她准备了999朵玫瑰花，如果她在他的引领下打开后备车厢的话。
他订好了餐厅，甚至酒店。
他近三十的人生好久没这么热血沸腾过了，她是他过去没怎么接触过的那类女孩子，她出生不好，但他从未见她失礼，她见识好，但他看到她眼里的世界绝对不止眼前。
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在追求心宜的女孩儿。
他对她，充满期待和新鲜。
诚然不知道这股新鲜会有多久，但至少，他已经很久不曾对一个女性产生这样极大的兴趣了。
放着快要抵达的目的地，他对着镜子看了眼，除去脸上那道疤，他有着这个年纪的男人该有的成熟，儒雅，亦有成功的事业和优渥的家世。
“您有一条新短信。”
*
这是顾清秋第一次打扮自己，在唇上小心的涂了口红，淡淡的樱粉色。
她唯独不大擅长的事，化妆算是一件了吧。
其实化妆镜的桌面上有很多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她一面照着手机里的化妆步骤，一面找到合适的化妆品，她不喜欢浓妆，所以只是画了眉毛，涂了些睫毛膏，外加粉底隔离和唇膏。
画完妆的感觉，的确是眼前一亮，就像是过塑的照片，显示出更清晰亮眼的美丽。
她打开衣柜穿上一件驼色的大衣，里面搭着白衬衣跟格子短裙，再加一件纯色的羊绒围巾，头上还戴了顶贝雷帽，很有英伦学生风，中长黑色袜子和同色皮鞋更增添了几分少女感。
对镜一看，顾清秋也有些许恍然，原来自己也能跟看的电视剧和杂志里的少女一样。
她又看了一眼手机壳，才换上的，粉粉的颜色跟卡通图案。
深吸了口气，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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