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郁卿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师父会对这八岐大蛇如此执着，按理来说，他们出行在海上，能少惹事自然是好。
赶尽杀绝，不是桑郁卿的作风，却是云衍的行事风格。
下手如此狠戾，倒是让桑郁卿与河洛都有些意外。
“不可分心。”云衍轻轻地睨了桑郁卿一眼，眼底里满是不赞同和无奈的神光，叫桑郁卿不得不收敛了心神，只得埋头苦战。
桑郁卿不理解云衍的苦心，一旁的河洛倒是看出了点端倪。
他也算跟在桑郁卿的身边不短了，这么几年对桑郁卿的为人性格颇有了解，出招起势也大有了然。她啊，下招有力，狠劲儿不足，跟谁打都差那么一点，实战经验少。
云衍呢，向来都是放养着这个徒弟，任由其自生自灭。而今上了心，就想让她多多练练手。
这不，云衍从最初的挑战，到桑郁卿解脱束缚后参与了打斗，便一点一点地撤了自己的剑，把这片战斗缓缓移交到了她的手里。
桑郁卿是个可塑造之才，她顺着云衍的步伐，学习云衍的剑招，正在一步一步练成第二个云衍。
这让河洛品咂出了点味儿。
这对师徒，怕是对彼此早就互相有意了吧？
八岐大蛇的蛇头在一个个被桑郁卿斩于鬼哭幽剑之下，只可怜兮兮地剩下了两只脑袋的时候，终于陷入了狂暴。
云衍眉头一皱，右手暗暗捏出了剑指，准备随时出手。
不过桑郁卿倒也没让他失望，她利落地躲开了蛇尾的攻击，避开了毒气朝她所在的位置喷洒的暗算举动，整个人向后一倒，消失不见了。
见此，云衍缓缓勾起了唇角，捏好的剑指又松开了。
他回到了船上，拍了拍船身，示意长春木开拔。
河洛道：“你怎么上来了？你不能因为你徒弟那包子手解除了绷带封印，就放着她一个人不管吧？”
他也没指望云衍会回他一句话，眼睛盯着那八岐大蛇，突然有种同情的情绪冒了出来，心有戚戚。
要不是和云衍认识得早，会不会有朝一日他和云衍相见时，也会落得个这样被当妖怪打的下场呢？
意料之外的，云衍平静地回道：“就算我是大能，也未必能掐算得出未来所有的事。倘若有朝一日，我不能再护着她，希望她即便是一个人时，也不会落得被旁人欺负的下场。”
河洛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啧啧地赞叹不止。“到底是做师父的，未雨绸缪啊！”
云衍睨他一眼，望向大海的眸色逐渐黯沉。
不肖多久，八岐大蛇正在海面上处于狂乱之际，背后突然冒出了一抹白色身影。铺天盖地的灵力如同织好的大网，将这只妖物紧紧地绑缚在一起。
一道剑影斩下，直接将最后的两颗脑袋劈分开。
重大的身体缓缓地倒入了海水中，溅起很高的浪花。
桑郁卿眯起眼睛，悬于上空中静候了许久，始终不见它再度崛起。桑郁卿便打算离了这里，登船离开。
孰料，就在她刚要飞走的时候，一颗泛着紫色妖光的珠子从海底缓缓升起，飘到了桑郁卿的面前。
她伸手一握，便拿在了手里。
回到船上，桑郁卿将那珠子递到了云衍的面前，好奇问道：“师父，这妖兽的内丹怎么看起来和其他的妖丹不太一样？”
云衍道：“八岐大蛇本就和寻常的妖兽不同。它还会再活过来的，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
听到这话时，桑郁卿惊异地看了一眼海面，再度看向云衍的眼神十分震骇。
船驭着风浪，很快便驶离了这片被染出了红色的海域，在路上，河洛跟桑郁卿解释了八岐大蛇为什么会复活的缘由。
“听说八岐大蛇是生来受诅咒的不死海妖。它原本有九个头，因为被人家斩下一只，便一直四处吞噬生灵，希望能再长出第九颗脑袋。不过可惜的是，长脑袋这种事不是根据吞多少生灵决定的，而是根据它有几条尾巴来定的。”
桑郁卿意外地啊了一声。
“它绑着你的那条尾巴还好好儿的，就会催生出新的脑袋，直到第八颗头都长出来为止。至于为什么没有第九颗嘛……传说是因为它最多只能长八条尾巴。”
桑郁卿觉得他这话说得怪玄乎的，有点不对，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这件事就算是这么揭过去了。
桑郁卿拿着妖丹去云衍面前邀功的时候，却发现自家师父只是盯着自己的手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腼腆一笑。
“徒儿手上的伤已经好了，再绑成包子……也不大好看。”桑郁卿的指尖揉了揉自己的鼻头，说起这话时，还抬眼偷偷看向了云衍。
只见他的脸上无甚表情，倒是那只握着妖丹的手，被云衍缓缓伸手执起，大拇指在她的指骨上轻轻摩挲。
这动作暧昧得连桑郁卿她自己都没眼再继续看下去了。
河洛只觉得自己腮帮子酸得慌，忙躲进了桑郁卿的识海空间里，他宁可在里面跟三只鬼大牌闲谝，都不想看这对互相暗慕的师徒在眼前腻歪。
桑郁卿见云衍久久未动，便歪头轻唤了一声：“师父？”
良久后，云衍才松开了她的手，娓娓叹道：“那日，天门雷劫将你打得遍体鳞伤，尤其是这双手……森森白骨，清晰可见。为师有心替你澄清，却也明白，倘若真的将你体质一事公告于众，只怕日后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桑郁卿焉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在都城时被闻华连惦记着，整个人险些被当做了修炼工具使唤，如今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师父是担心，徒儿会将埋怨师父不为徒儿出头吗？”桑郁卿摇了摇头，唇角微微抿起。“师父大可不必这样想，能得师父信赖，已经是郁卿莫大的荣幸。”
“师父对我来说，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其他的流言碎语，我都不在乎。”
事情和上一世的走向越来越偏了，桑郁卿想，这一世，师父应该不会再受谷琼所惑，亲手将她斩于剑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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