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中漆黑一片，听说是临掌灯之前楚王的吩咐。
顾行舟过去的时候很有些无语，他总觉得顾子宣是在针对他。
不过顾子宣终究还是没做得太绝，该有灯的地方还是让人点起了灯，顾行舟凭记忆在楚王府中穿梭腾挪，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亲力亲为到这个份儿上，他是不是世间独一份？
很快他就到了云皎月所在的院落，顾子宣让人将这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轻易也进不来。
但这难不倒他，顾行舟很顺利地走进去，选好了一个位置。
他在等。
不多时，果然就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来人轻功甚好，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最后他走到门口，大摇大摆地一推门。
外面的人依然不曾察觉，顾行舟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深深觉得……外面的人防了个寂寞。
屋内的人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在看到有人进门之后，里面的人不惊不慌，非常平静地开口，“你终于来了。”
来人也像是习以为常，他像是在屋子里走动了一阵，有物件儿被挪动的声音，“他们还克扣你的灯油不成？之前可有人来过？”
“没有人来过，”云皎月轻哂一声，“我若是现在点起灯，岂不是要让外面的那群人察觉了？”
“外面那群废物。”来人不屑道，“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只问你，你为什么沉不住气？”
“倒也不是我沉不住气，”云皎月说，“是他发现了，而且……他很早以前就有所察觉，我们都被骗过去了。”
“我如今顾不上你，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想必你心中应该清楚。”
云皎月冷笑了一声，“既然怕我说出来，你干脆灭口好了，横竖你的来去也没有人知道，等到她们发现我的尸体，也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如此岂不是皆大欢喜？”
“我若要你死，你觉得你能活到这么久？”
“是啊，我若是死了，你就拿不到解药，这么想想，还真是可惜。”
外面的顾行舟闻言陷入沉思，解药？
“你在威胁我？”屋内的人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楚王妃医术高超，治病救人不在话下，但有一点你应该还是知道的，我身边并不缺人，要解毒也不过是时间而已，只不过我这个人有些怕麻烦，可即便没有了你，我也不至于立刻就会去给你陪葬。”
“既然你我都不能轻举妄动，不如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你这次又想让我做什么。”云皎月同样镇定自若，“茶有些凉了，润润嗓子还是可以的。”
“还是不喝为好，”那人笑了两声，“也没什么，不过是想请王妃清楚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免得到时候说漏了嘴，对我们两边都不好。”
那人似乎是起了身，“更深露重，我先走了。”
紧跟着门声一响，那人大摇大摆地从里面出来，一飘身踏着夜色离去。
顾行舟在外面等了半晌，也跟着离开。
他没有进去，而且也没有再进去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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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听错？”顾子宣看了他半晌，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顾行舟也看着他，答，“千真万确。”
“可光凭一个声音，就真的能够确信吗？”
“自然是不能。”顾行舟摇了摇头，“声音、容貌、形态都可以伪装，但有一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完全掩盖得住的。”
“是什么？”顾子宣追问了一句。
“习惯。”顾行舟起身看向周围，从架子上拿起一本书随意翻了翻，又随手放在一旁。
“习惯？”顾子宣一边问一边很自然地将那本书又依样放了回去。
“没错。”顾行舟一指他的动作，“比如说……你习惯于将每一样东西放回原处，这些甚至都是你在不经意间自然而然就会做出的举动，哪怕一开始你刻意的提醒自己要做的和之前不同，但时间久了，松懈了，这些就还会是你下意识会做出的事情。”
顾子宣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被放回去的书，“你倒是观察的仔细。那么……你只在门外，如何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什么，又有什么习惯？”
“现在或许不能，不过有个地方倒是能佐证一下，只是需要王兄和我一起过去看看。”他这样说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顾子宣下意识就想拒绝。
“这会儿去……时间应该刚刚好。”顾行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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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化坊冷清了许多，以前只有那一处院子有些荒废，如今倒是有近一半的空宅。
顾子宣跟着他进了那处院子，问道，“怎么是这里？”
顾行舟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在进了那间屋子以后才有些感慨地说，“没想到这里一如从前，想来当初蛮军进城，也没有想到这里居然别有洞天。”
屋中摆设依然奢华，所有的物件儿都放的整整齐齐，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这里因为没有人打理，所有的东西上面都覆了薄薄一层灰。
“这里……”顾子宣看着屋中的摆设，只觉得有些眼熟。
“还有一处地方。”顾行舟卖了个关子。
当他们站在东宫一处不知荒废多久的院落前面时，顾子宣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不久。”顾行舟抬头望了望天，又出言提醒道，“王兄还没有进去看过。”
顾子宣沉默着进去看了一圈，也有沉默着出来，最后问他，“你当真下得去手？”
顾行舟没说能，也没说不能，只是看着半个被云层遮盖住的月亮问他，“你说他什么时候才会出手？”
“我更想知道……”顾子宣同样也抬头看天，“你打算什么时候逼他出手？”
“我答应了六哥，要送他去江南。”顾行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别的事情，“如果明日我能见到六哥，还请你替我送一送他。”
顾子宣满面狐疑地看着他，什么叫……如果明天能见到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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