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酒肆外头又点了灯笼，那红色的灯笼逐渐漂浮起来。
冷莫燃走到叶玄月身旁，这少女坐在石阶上头，抬起头望着远处黛色山脉。
月色如水，冷莫燃走过去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手指，越发觉得她的手指冰凉得很，让他觉得有些心疼起来。
冷莫燃顿了顿，然后低声说道。
“坐在石阶上头太凉了。”
这是他的关心。
叶玄月笑了笑，她抬起头，少女的侧脸清冷宛若月光一般，冷莫燃听见她开口说道。
“没关系，冷一些，这样我才清醒一点，更方便我自己想事情。”
这是一座灵兽的城池，她同冷莫燃无依无靠，在这城中，便是浮萍同野草。
她抬起头看着远处的灯火寥寥，这座城的繁华其实不亚于皇朝，远处耳畔隐隐传来酒坛子撞击的声音。
叶玄月抬头看着漂浮的红色灯笼，她的声音有些迷茫。
“我在想，我有时候，一直追根究底下去，到底好还是不好。”
冷莫燃微微一愣。
他低声问道。
“你指的是……灵兽联盟的盟主的事情？”
叶玄月点了点头。
小白之前变身，如今应该已经在玉佩之中沉睡了。她在妖心城之后，却有些……没有底气。
这种没底气，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行。
而是她担心，小白一直极力隐藏的……关于它的身份的事情，她执意去调查，究竟对不对。
有些它不愿意告诉自己的事情。
应该也是为了自己的好吧。
但是越是如此，叶玄月心头反而有些迷茫起来。
她太在乎那只灵兽，所以才想知道它的一切，才好更好地保护它。
但是……
她不确定，她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如果小白醒着，它会愿意么。
还是会阻拦？
她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叶玄月才有些不安。
她抱着膝盖，月光下头的少女难得地露出几分犹豫的模样，她显得纤弱，冷莫燃看着她的神情，她顿了顿，然后冷莫燃听见她开口说道。
“我的灵兽，似乎都没有什么好运气，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这个主人连累了。”
叽叽的父母应该已经去世了吧……她的母亲，应当就是自己母亲的灵兽凤凰，她命中注定便要成为自己的灵兽的，同自己同命相连。
而多多的身世，之前已经差不多清楚了。它也是一只可怜的灵兽。
黑曜当初被叶楚楚害得那样惨，成为了黑暗灵兽，未来的道路注定要比普通的灵兽难走无数倍。
小猴子倒是很开心的样子。
但是小白……
叶玄月顿了顿。
小白难道是灵兽联盟的盟主的后代？
所以它才会一直不肯多说什么。
大概是觉得……
知道真相对于她来说，太危险了。
可是她同它一路走过来，早已经不在意什么危险不危险，她在意的，只是它这一只灵兽而已。叶玄月抬起头，正打算出去散散步，放松一下自己，抬起头，却瞧见了远处一道熊熊的火光！
那火光出现得诡异，像是一枚炸弹突然爆开，叶玄月看着那火光出现的位置，她低声说道。
“是那地下王国？”
冷莫燃看了一眼叶玄月，低声问道。
“我们要去看一看么？”
叶玄月坐在台阶前头，夜色凉如水，她的眉头微蹙。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挪动步子。
估计是灵兽又打斗起来了，妖心城这几日似乎的确是颇为不太平。
叶玄月想了想，低声说道。
“我们回去修炼吧。”
……
夜里。叶玄月听见屋外头有动静。并未陷入深度修炼之中的少女听着外头的动静睁开眼睛，她的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警惕。
她等了等，外头的动静好像消退，她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推开了门。
外头依然是清清润润的月光。
叶玄月往外走了两步，环顾四周，却感觉眼前的草丛里头仿佛有什么波动——她走过去，扒开草丛，却愣住了。
一只灵兽卧在草间。
那是一只纯白无暇的灵兽，但是它身体之上的部分已经被鲜血染红，它抬起头，有些吃力地同叶玄月对视，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居然是白舞乐的声音。
叶玄月这才意识到，她为什么会觉得这气息隐隐有三分熟悉。
这只怕，便是白泽兽的原型了？
虽然她之前骗了叶玄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这么狼狈，叶玄月的眸光微微落在她身上看了两眼，还是一把弯下腰，然后抱起了这只灵兽，把它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
叶玄月看着桌子上头的白舞乐，她的眼眸之中隐隐有悲哀，倒是失却了之前的灵动之意。
叶玄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却听见她开口说道。
“我的朋友阿烈已经为了保护我死掉了。”
“是我……是我高估了我自己。”
她的眼眸里头蓄了些悲戚，她低声说道。
“你若是觉得危险，把我丢出去便是了，现在外头只怕是已经开始追查我了，若是我被发现，你也会被发现的。”
“我没有把你不是灵兽的事情告诉别人，你放心。”
“如果你丢我出去的话，你还可以留在这妖心城里头。”
“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这灵兽抬起头，眼眸盯着眼前的这个少女看。
她的目光也同她对视，她从她的眼神里头看不出什么来。
只是觉得对面的人类这双眸子清透得很。
叶玄月微微勾起唇角，低声说道。
“你的原型挺可爱的。”
“虽然不如我的灵兽可爱。”
“但是也比普通灵兽要好看。我可以摸一下么？”
白舞乐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类少女。
有点不确信她的话。
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叶玄月看着对面的灵兽圆溜溜的眼睛，直接伸出手，在她还在渗透鲜血的皮毛上头摸了摸，神情很专注。
白舞乐只感觉到一瞬间，似乎是有一种力量渗透了进去，下一刻，它的唇边被塞入了一颗像是药丸一般的东西。
“给灵兽疗伤的。”
“你应该没有受特殊的内伤吧？”
叶玄月处理灵兽的伤口，已经是驾轻就熟了。
白舞乐看着她的动作，耐心而又温柔，她侧脸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虽然她没有笑，但是就是……
扑面而来的柔和感。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虽然是一个人类，才能够契约那么多的灵兽？
白舞乐抬起头看着叶玄月。
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玄月也不问她。
她安静地处理好伤口。
那些伤口瞧着……狰狞无比，形状怪异，肌理都已经撕裂，倒像是被什么灵兽直接野蛮地撕扯开的。不过叶玄月却没有特意开口询问。
她看了一眼白舞乐，低声说道。
“若是有人查探，我帮你挡一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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