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连收废品的老头子都知道凤栖梧，可见自己捡漏太及时了。不然，很快就要让别人抢去。
“大叔，您知道这古琴，干嘛不抢着捡漏？”
老头子摇摇头：“我捡漏，有什么用？你一定会说，能卖个好价钱，但我拿着它，没有人相信它是好东西，只会把我赶出来。”
叶天明白，大部分古玩店，都是狗眼看人低。如果收废品的带东西上门，要么压价，要么拒收赶人。
老头子一定是经过太多此类事情，才会对这些能捡漏的机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心死和淡定，只在一线之间。
“小兄弟，这架古琴没什么价值了。如果没有修复古琴的高手帮忙，就再也不可能弹奏出古之强音了。”
叶天也明白这个道理，凤栖梧是乐器，如果连声音都弹不出来，那就没用了。
“大叔，我刚刚捡漏，是想带回去，慢慢想办法。”
“小兄弟，几乎没办法，现在人修古琴，只懂得换换配件，要想让它发出原来的声音，必须得用最高明的修复方法。算了算了，既然修复不了，还有何用？”
老头子捡起地上的编织袋和杆子秤，摇摇晃晃走开。
叶天有些泄气，古玩值不值钱，品相很重要。
这架古琴，已经被完全破坏，修复的代价，恐怕已经超过了自身的价值。
“倒霉，还得再找东西……”
今晚，鬼市上人虽然多，却没有什么好东西。
叶天连走了七八圈，都没有发现心仪的东西。
直到最后，他发现了一幅画，但随即看出，这幅画有瑕疵，而且无法掩饰，相当醒目。
那是一幅王摩诃的《山居图》，先不论笔法如何、是真是假，画的反面，留着一个血手印，印痕透过纸背，已经从画的正面显露出来。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只要看到这画的，无不感到惋惜。
“多少钱？”
“两万。”摊主是个油头滑脑的年轻人。
“别闹了，就那个血手印，鬼爪子一样。这幅画买回去，谁都不敢挂，晦气。”
年轻人冷笑：“这是谁的画，能看清楚吧？”
叶天看得一清二楚，那是民国高仿王摩诃的画。笔法、意境都够味儿，可是那个血手印，直接把画变成了“凶画”。
“一万，行了吧？”
叶天摇头：“别闹别闹，我真想买，你跟挤牙膏一样，一次减一点，干脆点，一千元，我买了。”
摊主急了：“你他妈的是不是砸场子来了？这幅画是王摩诃的真迹，如果不是缺钱，十万都不卖！”
叶天起身就走，对方的话，一句都不可信。
王摩诃的画当然值钱，但民国高仿就值不了多少，因为那时候，仿造王摩诃的人太多了，市场上，到处可见他的字、画、诗歌条幅。
叶天公平估价，没有这个血手印，王摩诃的话至少能值十万。
有了血手印，等于是脏污了，必须经过高手修复。
修复不好，买了直接亏死。
“喂，给个价，给个实在价！”摊主在后面叫起来。
“五百。”
“别走别走，成交，成交！”摊主求饶，直接成交。
叶天把画卷好，跟古琴一起，夹在腋下。
“这幅画究竟是不是真品？”
叶天摇头：“肯定不是，王摩诃的画笔法老道圆润，这幅画，笔法却十分干涩，根本不是同一路子。”
摊主服了：“高手高手，佩服，佩服。”
修复古画的人，有很多办法，处理血污。
只要多给钱，他们能够修旧如旧。
摊主这里，还有很多古代闲章。当然，都是仿品，有些仿造得过于拙劣，叶天只看一眼，都觉得自己的鉴宝知识受到了侮辱。
“还有其它好东西吗？民国高仿也行啊！”
摊主摇头：“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他那里有很多高仿货，听说拆迁搬家的人，都当做废品扔出来，他就捡了不少。你感兴趣，我可以介绍——来了，他在那儿！”
顺着摊主手指的方向，叶天看到了收废品的老头子。
他正坐在一个烧烤摊前，一手抓着羊肉串，一手握着酒葫芦，吃一口，喝一口，自得其乐，美不可言。
“钱大叔，我介绍你认识一个朋友，他对民国高仿感兴趣。你废品收购站那边，是不是还有一些仿画？你们聊聊，互通有无，看能不能促成生意？”
叶天过去，在老头子旁边坐下。
“又见面了大叔。”
老头子笑了，把酒葫芦递过来。
叶天毫不谦虚，接过来，咕嘟咕嘟灌了两口。
“好好好，小兄弟，后生可畏，敢喝陌生人的酒，也不怕中了蛊。我也喝两口，从现在起，咱们就是朋友了！”
叶天招呼烧烤摊老板，又加了一百支羊肉串，跟老头子共用一个酒葫芦，你一口我一口，边喝边聊。
“你又找了幅卷轴？是什么东西？”
“王摩诃的《山居图》。”
“民国高仿吧？我那里有很多，改天过去，送你几幅。”
叶天把卷轴打开，给老头子看。
“这不是王摩诃的画，就算是民国高仿，也仿得太拙劣了。这幅画，笔法古拙，作者至少有三十年功力。我怎么觉得，这像是‘吴带当风’吴道子的画？”
王摩诃和吴道子没有可比性，吴道子是专业大才，中国绘画史上名列前十的高手，其绘画天赋，不亚于徐悲鸿和张大千。
至于王摩诃，则是业余水平。
叶天本着捡漏的心态，本来要买王摩诃，结果拿到了吴道子，便宜就赚大了。
“人老喽，看不清，不知道是不是吴道子的？小兄弟，你这捡漏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如果真的是吴道子，画个几万元，好好修复，转手一千万。”
如果这幅画是吴道子的作品，今年的金陵鉴宝大会第一名，稳了。
叶天重新观察画面，尤其是画中道观里的人物，依稀就是吴道子惯用的铁笔手法。
“太棒了！”他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
来鬼市捡漏，是出于顾二爷的差遣。而叶天一直有个想法，必须找到好东西，冠绝金陵，让二龙堂出人头地。到那时，顾漫就会对他高看一眼。
他要改变现状，必须先改变自己。
“大叔，如果是吴道子，今晚算不算捡漏成功，获得大货一件？”
老头子点头：“当然算，而且，你拿到了吴道子的画，并且是在金陵鬼市上捡漏得来的，实在太惊人。不如，还是低调隐藏，更好一点，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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