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金虬也会像以前那般陪她说话,但是她却发现金虬再也不会笑了,更为主要的是她终于看到了风叔曾经说过的金虬的另一面——凶残嗜血。
当那一颗淳朴的赤子之心已被仇恨所包裹之后,昔日的少年已经死去,留下来的只是向世人讨债的修罗,现在的金虬只要一有机会就出去杀人,每次回来都是一身的血腥,令她心惊肉跳,坟头那根青竹上所刻着的便是金虬至今所斩杀的人数,三千六百七十三,那可是三千六百七十三条命,比她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都还要多,但都已被金虬所斩杀,这一切令她害怕,每夜睡眠她都会梦到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常被惊醒。
她也明白金虬所杀得都是上次来的那些恶人,她也厌恶那些人,但是她更心疼金虬,看着昔日认识的金虬一点点远去,她心痛无比,不止一次劝阻金虬,但都无作用,也用尽了办法,像之前的琴声,便是想让他离开,也都无效果。
此刻,望着金虬那孤立在坟前的身影,她禁不住想哭。
“嘭!”正当紫露暗自伤感之时,忽听到一声闷响,金虬已经重重摔倒在地,他已经太累了,他的心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但凡出去便会纵横千里不眠不休地进行杀戮,只有回到这里,他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阿虬!”紫露呼唤着,连忙奔出来,她虽反感金虬所做的事,但当金虬倒下的刹那间,她心里却什么也不再想了,只想快些回到他的身边。
“嘘!”她慌忙抱起金虬,仔细查看,等看清金虬身上并无重伤,只是昏睡了过去,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接着,她口中声动,向竹林深处发出了兽语。
黑影闪耀,腥风扑鼻,眨眼便有一条巨大的黑色怪蟒自竹林深处游出,面前的场景它也见怪不怪,到了便低下头颅,由着紫露扶起金虬走上它的头顶,然后便带着他们一路向着竹林深处游去。
“阿虬,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紫露紧紧抱着金虬轻语道,山风吹过,卷起了她的秀发,而她却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黑蟒游得极快,加上剑庐距小竹屋也不远,几乎眨眼便至。
紫露扶着金虬向小竹屋中央的水房走去,虽只是几步路,她却已累得满头大汗,毕竟金虬的个子虽不高大,但却热衷于打猎等高强活动,几乎全身都是肌肉,太过结实,手无缚鸡之力的紫露要想挪动他确实相当吃力。
她将金虬放入了水塘之中,让温热的泉水浸泡着金虬的全身,刹那间,整个水塘便都成了一片血红,如同血海一般。金虬在外杀匪无数,身上穿着的黑衣早已满是血迹,凝结成痂方才看不出来,遇水即化。
看着面前这片血海,紫露的心中异常恐惧,这是她一向害怕的东西,但当看到水塘中昏迷的金虬时,她还是鼓起了勇气,伸出颤抖的双手剥去金虬身上血衣,开始为他擦洗……
很久之后,水塘中的水质才恢复了本色,变得清澈起来,但那无尽血水流入了外面的湖泊中时,还是引得湖水中的幼蛇不断骚动。
为他洗去一身的血腥,紫露便又费了很大的力气将金虬从水塘中捞了出来,用干净的抹布蹭去一身的水渍,开始给他身上的伤口上撒药,用的自然是碧水油,奇效无比,一经涂抹,伤口立刻便开始合拢……
眼见金虬身上再无伤口,紫露却丝毫高兴不起来,看着金虬枯瘦的右臂,她不由暗自心痛,金虬这条胳膊是为她所废的,金虬虽不曾说起,她却记得清清楚楚,此后她虽用尽办法,但还是未能让金虬的这条胳膊复原,为此她一直深深自责着。
听着金虬响亮的呼噜声,她知道金虬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上完药后,她便为金虬盖上棉被退了出去,前往厨间为金阿虬做好饭菜,等着他醒来吃。
“哎!”忙碌完这一切之后,天色早已大亮,望着依旧阴云密布的天空,她长长叹息了一声,自盘龙大劫之后,金虬变了,盘龙山的天空也一直如此,时间虽已过去很久,但大劫带来的痛苦却根本不曾离去分毫。
片刻之后,熟悉的琴声又一次在小竹林里响起,如泣如诉,无限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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