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原和子剑踏入阵法之中，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这哪里还有原来瑰丽气派的寝宫模样？
映入眼帘的，是魔气和血气交织的一副可怕场景，简直就是一片地狱景象！
“这……”
子剑心头大惊，连忙运转修为让剑意护体，防止自身被魔气和血气侵蚀。
沈原则眉头一皱，他一声不吭，伸出手掌。
魔之九渊──噬渊！
顿时，眼前磅礴的魔气和血气如同被风卷残云一般，被沈原吞噬收入进了噬渊之中。
当阻碍视线的魔血之气消失之后，寝宫终于露出了本来面貌。
嘀嗒！
嘀嗒！
这是血低落的声音。
墙壁，屏风，地面，皆沾满了鲜血，正一滴一滴往地面滴落。
“原来那些被残害的妖兽……它们的血都被送到了这里……”
子剑咬紧了牙关，手中绝道剑横贯在身前。
“唉！”
沈原再次一叹，一指点出。
这次他没有使用噬渊的力量，而是用了血雾的力量，将子卿寝宫中这些妖兽鲜血全部吸收了。
一时间，寝宫终于恢复了清明。
除了，床榻！
在子卿的床榻之上，端坐着一个黑影。
“这便是师妹的魔体吗？”
子剑喃喃道。
随即，他目光一凌，绝道剑横斩而出！
一道剑气滑过床榻顶部。
哗啦啦。
床幔被割裂，缓缓降下。
黑影露出了真实面貌。
她身躯婀娜，与子卿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愧是前辈……一切都瞒不过您。”
魔体开口，与子卿的声音也一模一样。
“不，你一开始瞒过我了。”
沈原叹气：“只是你做得太过火，然后便再也无法隐瞒。”
“是我操之过急了。”
魔化子卿笑了笑。
“师妹，这里的你，和刚刚那个你……到底谁才是真的你？”
子剑问道。
“师兄，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魔化子卿反问。
子剑咬牙，顿了一下，说道：“师兄当然知道，师兄是在问，现在的你、与外面那个你，你留哪一个？”
子剑抬起了绝道剑。
“师兄，你要杀我吗？”魔化子卿问道。
子剑低头，不敢看自己师妹：“是，作为宗主，你犯下了错……师兄作为护道者，自然……自然要清理门户！”
“师兄，你应该明白……”魔化子卿说道，“刚刚被前辈镇压的那个我，和在你眼前的这个我──都是我！我们元神相通，修为相连……无论谁死了，另一个都不会好过，最好的情况，也是修为尽失，成为普通人；若情况不好……便是元神破碎，魂飞魄散。”
“如果知道是这个结果……师兄，你还要清理门户吗？”
魔化子卿笑着问道。
子剑眸子低垂：“师妹……错了就是错了，如果惩罚有后果……那这后果，也是……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魔化子卿不由得笑出了声。
这笑声，有点刺耳。
沈原在旁边不语许久，他看着魔化子卿，痛心中带着不解：“子卿，你为什么会选择成魔这一条路？”
子剑霍然抬头，他也在等师妹的解释。
“为什么？不甘算吗？”
魔化子卿回道。
“不甘？师妹，你有什么不甘？”
子剑握剑的手松了松。
“师兄，你可还记得，当初师尊收我入门时，他当着你的面，说过什么话吗？”
“师尊说过的话？”子剑连忙回忆，“师尊说：以后，她就是你的师妹，他赐名你为──子卿……”
“不，不是这一句。”魔化子卿摇了摇头，“是这一句才对：子剑，你这师妹虽然终生无望元婴，但亦可站在金丹绝巅，辅你一二……”
“一开始我懵懂，不知元婴为何物，只知道那是我毕生不可得之物。所以我便将金丹当作毕生目标。”
“后来，我懂了什么是元婴。但我以为，只有师尊和师兄这样的天才，才是元婴之姿。我这样的只能成为金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再后来，师尊去了。原本终生无望宗主之位的我成了宗主……应该成为宗主的师兄，却成了护道者，可以安然修行。”
“师兄，你说说看，当时在师尊眼里，是不是因为你有望元婴，所以你才不能被俗务所扰；因为师妹我终生无望，所以才该被杂务缠身……所以这宗主之位，才落在了我头上？”
魔化子卿看着自己师兄，晶莹的目光中，全是不甘的质问之意。
“师妹……我……”
子剑低下了头。
手中绝道剑低垂。
他无话可说。
因为翰墨真人当初，就是这个意思。
辩无可辩。
“师兄，你说说看，师妹我一生的命运，是不是在刚入门的时候，就被师傅那句话给决定下来了？”魔化子卿又问。
“……”
子剑依旧无话可说。
沈原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如果翰墨真人现在还活着，他会不会后悔说了那句话？
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前辈们，总是因为某个人的资质，而断言那个人的一生。
而最残酷的是，这都是现实。
资质，限制了一个人的高度。
和努力无关。
你哪怕日夜兼程，也比不过天才们随意一跃。
魔化子卿惨然一笑：“后来，子丹和子阵两位师弟也加入了师门。师傅对他们的断言，也如我这般──终生无望金丹。我当时觉得，也许像师尊和师兄这样的人，只是少数，世间大部分的人，都如同我一样……”
“可后来，子颜师妹出现了。”
“她一到来，便吸引了师尊的全部目光。师尊甚至断言……她会成为东道宗的骄傲，她会成为东道宗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存在！”
“像我这样的人……就算耗尽毕生力气、无论再怎么努力──我最后能到达的终点，也远远比不上子颜师妹的起点！”
“子颜师妹没有修为，她的安危很重要，她需要一个保镖……选谁呢？”
“子剑师兄是有望元婴之人，在子颜师妹没有出现之前，你是师尊眼中最当之无愧的接班人，你的修炼不能耽搁，因此你不能成为保镖的人选……”
“所以，终生无望元婴的我──自然成了责无旁贷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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