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二自这次说开了之后就没了下文，周扬不晓得程老大的态度如何，他懒得去管，只是觉得对不起芳子，心里又觉得可惜，白瞎了这么好的姑娘。
伤养的差不多，右脚已经能沾地，甚至不拄着拐杖也能自己走一段。
老董是十一月初回的港岛，风尘仆仆，除了装得满满的两行李箱合同文件，还有不少奖杯证书和受奖的合影。
此去内地，老董荣誉加身，已经是成了在高层都挂了号的著名爱国港商。
周扬隐晦的把自己的顾虑跟老董提了几句，老董应该是敲打金大中了，这小子现在亲自来家里送东西的次数少了，但手下的小弟来得更殷勤。
周扬刚开始还不适应，后来也想通了，金大中还是要用的，也不能一下踩到泥里去。
十二月份的港岛依旧气候宜人，李佳上个月回了京城，虽然有周扬的面子在，部里对她什么时候回来销假没有硬性规定，但李佳还是回去了。
没了倚仗的四丫头，立刻不敢跟亲哥冷战了，也规矩得很。
老董和冯安回来之后，周扬轻松不少，甚至都喜欢上了窝在家里喝茶看报的悠闲生活。
只是翻着已经能轻松读懂的繁体报纸，他心生疑窦，难道是年底狗粮断了，最近咋都是那几个发达国家的糟心事。
南韩几个渔民要主张独岛的主权，开着几艘简陋的捕鱼船插旗子开疆扩土去了。
小东洋现在正是以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自诩的时候，连美帝主子都不怎么放在眼里，又怎么能容忍南韩这样的撮尔小国站到头顶拉屎撒尿，果断的派出海警船驱逐，高压水枪把一个南韩渔民打到海里，再也没上来。
死人了事态升级，美帝主子也不乐意了，于是东洋的官房长官和外务省发言人出来道歉。
周扬在报纸上看到的照片就是整整齐齐的一群西装革履的政要高官鞠躬九十度向死难者家属道歉。
虽然对这两个国家都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但这件事，周扬是更倾向于站在南韩这边，毕竟二战胜利后，关于这些领土纠纷，波茨坦公告和开罗宣言都有明确的规定。
老那开玩笑说，“也就是现在我老了，我年轻那会腰好，不去小东洋当个官都冤得慌。”
鞠躬么，他一直都行。
周扬也慨叹，这位隔海相望的邻居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现在出了事只会鞠躬道歉，往前翻五十年，最诚恳的道歉方式可是切腹来着。
报纸一翻页，更是让他瞠目结舌的新闻。
前天纽约发生了美帝历史上最严重的一起抢劫案，两个持枪蒙面悍匪抢夺了一家防弹汽车公司近一千万美金。
他不得不感慨，还是偏门来得快。
只是让他疑惑不已的是，这时候的美帝悍匪竟然拿枪，难道黑市上淘不到手榴弹？一点都不自由！
还有一件事他一点都不意外，程老二第一次出镜且担任男二号的贺岁档电影遭遇滑铁卢，连收钱办事的花边小报都站出来抨击。
想一想就能知道这部电影到底烂到什么程度，连毫无底线的小报记者都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程老二参演的这部电影还真是烂的直接干脆，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周扬冒着眼瞎的风险大胆尝毒，却发现也不是特别烂，只要耐心看下去，还挺有故事性，烂就烂在节奏太慢，铺垫太多，商业片非要往文艺片上靠。
尽管周扬不是专业的，但还是偷偷跟程老二说，“港岛是个快节奏的社会，年底贺岁档吗，简单粗暴就好了，前边情节太拖沓。”
上辈子在五金厂当学徒，他师父教他下象棋那会说过一句话，开局三步不出车，百分百的臭棋篓子，放在商业影片上大概也是这个道理。
程老二颇受打击，这部电影他可投了大半身家进去，这下要血本无归了。
周扬又冷言冷语道，“姜子牙证明成功和年龄无关，刘邦证明成功跟出身无关，武则天证明了成功跟性别无关，朱元璋证明成功和相貌无关，你证明了成功和你无关。”
距离他的冷嘲热讽不到三天，让谁都没想到的是，程老二竟凭着俊俏的脸蛋儿，总是一副忧郁的像是即将进宫净身的表情，彻底踩着这部烂片的热度出名了。
想想也不奇怪，对比这么强烈，程老二的颜值就越发显得弥足珍贵，反倒成了亮点。
有点饭圈那味儿了，黑粉也是粉，骂名也是名。
周扬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砸钱买热度买话题去捧程老二，大概连程老二都不晓得自己怎么就一夜成名了。
程老二笑嘻嘻的抖擞起来，跟周扬道，“长得好看真能当饭吃。”
周扬气得直拍桌子，只能强压着酸意掉书袋子，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男儿丑，他确实酸了。
程老二抱了一大箱子碟片回来，不管谁来了家里，他都要苦口婆心的跟人家推销自己的银幕处籹作。
大多数人看在周扬的面子上，都大方的买了几张，至于拿回去是不是看了，不得而知。
月中金大中手底下的小弟又过来送菜送货，正好程老二在家，他逮住机会给人家递了烟，然后开始攀谈，孜孜不倦的介绍自己的碟片。
“仁哥，辛苦一年，年底要放松一下的吗，碟片要不要来几张？”
“程先生不要开我玩笑啊，你叫我阿仁就好，不用这样客气的。”他们都晓得程老二是自己大佬的大佬的大佬的妻舅，惹不得的嘛。
程老二当然要客气，这些都是他的衣食父母，哪有跟自己顾客甩脸子的。
“帮帮忙，大家都是朋友嘛，来几张送给兄弟们，带着家人一起看碟片，很过瘾的。”程老二自来熟的搭上对方的肩膀，生磨硬泡。
“程先生，不必啦，我是个粗人，看不懂的。”阿仁不知所措，拘谨的推拒着，颇有点不堪其扰的架势，前几次来送货的兄弟们买了不少，差不多人手一张，而且这部影片的确不符合他的口味，有这样的闲工夫，还不如看一看艳星演的咸湿片，更过瘾。
程老二不由分说的把碟片塞进阿仁怀里，拍拍他的肩膀，“大家都是兄弟，给个面子，我给你打八折。”
他才不管对方看不看得懂，甚至看不看。只要不嫌剌得慌，拿回去擦屁股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只要买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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