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部后知后觉也知道是闹了个乌龙，但也不能解释，体面人把面子都看得重要，他要是解释才是打人家的脸。
只好站着不动，等对方自己领悟。
好在都不是笨人，大伙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扬带着歉意跟罗力几人笑笑，领导相召，肯定不能怠慢。
罗力表示理解，咂摸着嘴深深看了周扬一眼，拍了一把周扬的肩膀，哈哈大笑道，“领导召见，周老弟还是先去忙吧，回来咱哥俩好好喝点。”
周扬点头道，“一定一定。”
这年头的火车，别说是喝酒，就是抽烟也没有被明令禁止，别说是火车，即使飞机也没有禁止吸烟这样的说法。
不只不禁止，飞机每个座位扶手上还提供盛放烟灰的暗格，飞机上偶尔会发放五支装的小盒香烟作为点心，换登机牌时工作人员还会询问是否吸烟。
所以说这时候出门难，尤其是出远门更难，但真出去了，只要有关系有钱，那真是享受。
话再说回来，这年头的飞机真不是一般人能坐得上的，不是坐不坐得起的问题，钱能通神这句话水分颇大。
在大伙羡慕得想要以身代之的眼神中，周扬五人进了另一节车厢。
只是刚一踏进车厢，他就失望了，并没有想象中的豪华舒适，五步一岗，大体布局跟他们的车厢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多了几张桌子。
一瞧见他进来，正坐在座位上和别人谈话的傅领导侧过身子朝他招手，热情的说道，“过来坐。”
他拘谨的走过去，工作人员又加了几把椅子，只是韩芳如何也不肯坐，反倒掏出笔记本一本正经的站在他身后。
坐在傅领导对面的老人和善的笑笑，不慌不忙的说道，“小姑娘不要紧张，没那么多规矩，是嫌椅子太小吗，小陈，换一把来。”
这样一来，韩芳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能把求助的眼光投向周扬。
周扬哭笑不得，心道这会你倒是知道规矩了，也不知道在家时那股张牙舞爪的泼辣劲儿哪去了，也是个窝里横的熊货，只能点点头示意她规规矩矩的坐下。
都落座了，老人摆摆手，工作人员都识趣的撤开了，周扬心里警醒，恐怕这位才是正主儿，级别应该还在傅领导之上。
老人还是什么也没说，仔仔细细的把周扬打量了个遍，就在周扬觉得毛骨悚然的时候，对方才说道，“不错，小伙子很精神。”
周扬没了从前那般侃侃而谈的从容，支支吾吾的半天才挤出干巴巴的两个字，道，“谢谢！”
“先恭喜你，这么着急把你带出来，心里没有怨气吧？”
周扬知道对方说的是三壮刚办完满月宴的事，纵然心里有怨气也不能表现出一分一毫，他说道，“不敢！”
对方没和他纠结字眼儿，反而说道，“喝水还是茶？我这里也有饮料。”
“我不挑，听您的。”他是真的不挑，也不敢挑，穷讲究也得分时候。
傅领导还没来得及动手，斟茶倒水的活儿就被韩芳抢了去，她总算找回了点眼力劲儿。
一方面是紧张，一方面是真渴，他鬼使神差的真的端着茶杯开始牛饮，喝光之后还不争气的让韩芳给他续杯。
见老人和傅领导没表现出什么，他才放下心来，只是也熄了续杯的心思。
老人还打趣道，“喝饱了？”
他憋红着脸，瓮声瓮气的答道，“差不多解渴了。”
傅领导无奈的摇摇头，哭笑不得，心道这是愣还是傻？傻子咋可能折腾出这么大的身家。如果是单纯的愣，虽然敢打敢拼也是个优势，但也解释不了步步顺利。
“你们几个是这次民间企业的优秀代表，董老板和王老板都是在港岛跟西方国家资本市场接触过的，所以这次带上你们，不是要你们当背景板的。”
说话的是傅领导，语气虽然不严厉，但也极为郑重。
虽然这次洽谈的主体是官方对官方，但考虑到西方商业社会的结构，领导们还是力排众议决定在民间企业中挑几个，无疑，周扬就成了这个幸运儿。
老人没说话，而是轻轻点点头，傅领导又继续说道，“你呢，是个能折腾的，上大学时就和东洋资本有过接触，当时还闹出不小的风波.......”
周扬赶紧说道，“当时是无知无畏罢了，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后怕的。”
傅领导佯怒，笑骂道，“你小子还有怕的时候？”
当时东洋代表团也是由他负责接洽的，爆发周扬跟索尼商标冲突的时候，他勉强算得上当事人，事情经过在当时亲历者来说，也是一清二楚的。
部里也有很多声音，一方面是希望让人出面敲打一下周扬这个愣头青，免得他破坏大局，对商贸合作带来负面影响。
还有一波人是持观望态度，想让周扬试试东洋人的底线和脾气。
至于帮忙，大伙都是想的，自己人哪有不帮自己人的道理，但更怕影响团结，于大局不利。
那段时间是国内继续和世界互通有无的节点，轻重缓急不能本末倒置。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周扬竟然赢了，虽然以小博大，以多胜少的例子在历史上不少见，可记在纸上的寥寥几十言总归要有一些艺术成分在里边，结果虽然真实，但过程未必客观。
一力降十会，多胜少强打弱才是大势，毕竟在绝对力量面前，计谋都显得苍白无力，要不然也不会有诸葛孔明出师未捷身先死，星落五丈原。
虽然周扬和索尼的风波结果是好的，给不少人打了强心针，表面上说一声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可实际情况如何，上下都心知肚明。
周扬知道这次代表团带上他的意思，他主动说道，“您两位放心，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刀山火海我也敢走一趟。”
他不是夸海口说大话，是真的打算出力，虽然也知道没什么能让自己出力的地方。
这也是他鸡贼的地方，不肯放过这个刷好感的机会，心知大事他办不成，小事人家也犯不上麻烦他。
老人笑呵呵的说道，“看来我们的小伙子很自信嘛！”
周扬说道，“不是我自信，而是咱们都应该自信，这次洽谈尽管过程会曲折，但结果注定是顺利的。”
老人跟傅领导对视一眼，傅领导点点头，朝周扬问道，“别卖关子了，有啥想说的就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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