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带着抱怨的语气，“马胜男同志，你这个工作态度要不得，公安同志对待人民要向春天般温暖。”
马胜男白了他一眼，反问道，“什么是人民？通俗地讲，工人和农民简称之人民，像你这样遛狗闲逛的社会闲散人员，跟人民沾不上半点关系吧？”
他气恼，挥挥手，“不聊了，你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黑呀，跟姐姐再见，咱回家吃骨头。”
大黑抬头瞅了一眼，不情愿的汪了一声。
转身，“马公安，回见！”
他大喇喇的牵着大黑，迈着八字步往回走，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开唱，“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马胜男朝他喊道，“携带管制刀具违法！”
差点脚底下拌个趔趄，他摸着脑袋吼的更大声，“看看这世界的繁华。”
马胜男噗呲一声笑出来，学着他的曲调，“雪天出门路太滑。”
回了家还觉得别扭，这是少有几次被外人挤兑的哑口无言的时候，他安慰自己，人家是职业特征。
他问程方圆，“四丫头的老师走了？”
程方圆抬着眼皮瞅了一眼，看得他心里发毛，“走了，等着妈回来教训你吧，你摊上大事了。”
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哪儿跟哪儿，他躲着避着，人在外边走，锅从天上来？
“别吓我，我没犯啥错误吧？”
程方圆叹口气，“都是你这个财迷，把四丫头带到沟里去了，你妹子当着老师的面说长大以后想当女首富。”
“这不应该啊！”他抓着头皮，小丫头太善变了，难道女人的心思他真搞不懂？
他自言自语道，“刚来的时候想当歌唱家，前些时候想当医院院长，这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还要当女首富。”
确实是不开眼的熊货，当着老师的面，怎么着也得往高大上了说，总统主席有点好高骛远，可当个女科学家女教师不香嘛？
是时候跟四丫头好好谈谈了。
他问，“人呢？”
程方圆一指东厢房，“找他二哥玩去了。”
背手，装腔作势的进了东厢房，四丫头正和程老二玩扑克牌，他咳嗦一声，两人抬头瞅了一眼，然后接着打牌。
他又咳嗦一声，程老二问，“有事？”
翻了程老二一眼，“废话，你以为我多稀罕你，没事特意来瞧你一眼？”
四丫头吐吐舌头，“你和二哥有话说，那我先出去。”
“坐下，坐稳当，正好你俩都在，咱们开个简单的年前总结会，回顾一下这一年，再展望未来，为下一年好好打算。”
可能是他太高估了自己的威信，俩人跟他唱反调，四丫头一扭身子把电视打开。
电视上正转播着国外的体育赛事，播音员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反正他是一句也没听懂。
程老二抻着脖子，煞有介事的说，“穿白背心那个大个子看着像有实力的。”
四丫头点头，跟程老二一唱一和。
他气笑了，“二位，咱能不装相嘛？摆着一副认真的模样，你们能听懂还是能看懂？”
“嘁，少瞧不起人，不就是一个铁人三项，有啥看不懂的？”
他坐到炕上，瞥了一眼，“这个项目和你稍微沾点边儿的也就剩下个‘人’字了，赶紧把电视给我关了，正开会呢，用不用我重申一下会场纪律？”
等四丫头嘟着嘴，不情愿地关了电视，他盘着腿，说，“别嬉皮笑脸的，你俩一个是我亲妹子，一个是我亲小舅子，我想唠叨几句。
我就想不明白，钱对你俩真就这么重要？能不能有点追求，高尚一点，树立一个远大的抱负，尤其是你.......”
用手点着四丫头，然后哭丧着脸说，“你以为........
当个有钱人很快乐吗？
有钱就了不起吗？
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
扭头拿眼角余光打量俩人的反应，他叹口气，语重心长起来。
“钱不是越多越好，当你成为亿万富翁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个人不能惹，这个人要让着，这个人要供着，这个要捧着，这个你要讨好，那个不仅不能得罪，还要处理好感情。”
搓一把脸，淡淡的说，“当富豪很累的，这种痛苦你们俩绝对不想体验。”
程老二耷拉着脸，有气无力的说，“要不我还是看电视吧，外国话虽然听不懂，但不闹心。”
他急了，“程老二，你这是啥态度？”
程老二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嘟囔道，“你是富的满嘴流油，然后反过头来告诉妹子我俩钱不重要，你这是咋想的？
姐夫，说这样的话，您老人家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怕做恶梦？
没钱就代表高尚了？
我就知道没钱连个暖被窝的婆娘都找不着，总不能让我跟姑娘说，我偷洋车子养你吧！”
周扬拧着眉，挤兑道，“你倒有点自知之明，就你这两把刷子，偷个塔都得让人抓现行，还要啥自行车！”
程老二难得地没炸毛，苦笑着自言自语，“你以为我想这么煞费苦心的往钱眼里钻吗，可大人的世界太难，就像.....每个呼吸都在花钱！”
自嘲的笑笑，程老二摸摸四丫头的脑袋，“我没有老胡那么看得开，因果论大概也不完全靠谱，行善积德全为了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更是不着边际。
人呦，千万别想着下辈子，兴许这辈子就是你上辈子说的下辈子，我现在就想搞钱，你说我俗也好，没追求也罢，我认了！”
听完程老二的一番话，他觉得心里古怪，对方今天似乎哪里不太一样。
他试探着问，“你真谈对象了？”
程老二没回头，肩膀抖了一下，“别提了，黄了。”
他没急着说风凉话，自家小舅子谈对象这件事，他还是支持的。
尤其是听见黄了，有几分为程老二抱打不平的意思。
“咋还能黄了？谁先说的？”
程老二瓮声瓮气的说道，“何必明知故问，肯定是人家姑娘嫌弃我了呗，我这样的哪有挑三拣四的资格。”
他安慰程老二，“咱不气馁，天涯何处无芳草，好姑娘多得是，姥姥！她看不上咱，咱还未必瞧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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