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臣妾服侍陛下更衣。”
皇上点头。
宫道笔直，皇上坐于龙辇之上，眼神比夜色还要冷上几分。
他又梦到父皇驾崩前的情形了。
那时，父皇并未是传位于他，而是他的二皇兄徐一瑜，也就是如今的燕王。
父皇最后咽气时，只有他和一些大臣在一旁，而那些大臣也是他的心腹。
他就这样，在父皇死后，找人临摹父皇的字迹，改成了自己。
可父皇在召见他之前，还曾召见过其他人呐，他的胞妹就是其中之一。
并且，一直以来他都听说在父皇身前，有一队暗卫，那一对暗卫武功高强，藏于暗处，就连他们这些皇子都并不知晓他们的存在。
可他继位这么多年，却从见过那队暗卫的身影，就像他们从来不存在过一般。
但他知道，那队暗卫是存在的，而他们之所以消息，或许与自己有关。
青黎出了言伯侯府，马车一路往长公主府的方向驶去。
“今日天气燥热，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淑凤郡主挽着青黎的胳膊，往内间走去。
“快些，我们快些进内间，外面太热了，内间有一些冰块能凉快一些。
“这天气这么热，我想喝一碗绿豆汤来解解暑。”青黎道。
淑凤郡主对她一贯称得上有求必应，当即就要让婢女去小厨房准备。
青黎忙道：“冉冉，我想喝你做的——”
淑凤郡主微微皱眉看向她。
有得喝就不错了，这丫头居然还想使唤她？
青黎晃了晃她的手，拿一双带着央求之色的眼睛看着她。
淑凤郡主翻了个白眼，却已是败下阵来。
“我都好几年没碰过厨房里的东西了，先同你讲好，待会儿做成了，你若嫌不好喝，我灌也要给你灌下去。”
说罢，就甩开青黎的手，挽起衣袖，一副要洗手作羹汤的架势。
青黎随意问了一句：“对了，今日长公主的头疼可好了些？”
“还行吧，就同从前一样。”
“不如我带知秋去看看吧，知秋对这个也向来是拿手的。”
淑凤郡主不假思索地点点头，“也好。”
说罢，就点了一名丫鬟带路。
主仆二人被带入院中时，恰见一旁的耳房里有一名丫鬟提着只药罐走了出来。
药罐上方冒着丝丝淡淡的热汽，可见其内并非是刚煎好的药，而多半是剩下的药渣——
许明意看了知秋一眼。
想到来时姑娘的交待，知秋心领神会。
她低着头往一侧那丫鬟走来的方向挪走了两步，即将与那丫鬟擦肩时，身形一歪，做出不慎崴了脚的模样，“啊呀”一声，身子便向那丫鬟倾斜而去。
二人相撞，丫鬟惊了一跳，手中的药罐顿时跌落。
“嘭！”
药罐在让人脚下碎裂开来，知秋堪堪稳住身形，吓得脸色微白，顾不得“崴伤的脚”，赶忙就蹲身下去，收拾那地上的狼藉。
“你是怎么走路的……”
事出突然，那丫鬟难免埋怨了一句，然而下一瞬看清了知秋的长相及站在不远处看过来的青黎，面上的不满立即化为了惊喜。
她跟着蹲身下去，眼睛亮晶晶地问：“姐姐就是青姑娘身边的神医知秋姐姐吧？”
知秋轻轻“啊”了一声，有些疑惑。
她在京城丫鬟圈里已经这般出名了吗？
一边借着擦拭的动作将一些药渣裹进了帕子里。
“知秋姐姐，学医难不难啊？”那小丫头好奇地问。
知秋笑笑摇头。
一点都不难。
难的根本不是学医——
而是要有一个像她家姑娘这样的主子。
见这话痨的小丫头还要再说，知秋抢在前面讲道：“真是对不住，方才是我不小心，才撞到了你，如今药罐也碎了……会不会连累你受罚？”
小丫头忙道：“无妨，我将缘由说明，管事嬷嬷不会说什么的。”
外人都当她们长公主府是魔窟一般的存在，可实际上恰恰相反。
主子大度不计较，活儿也清闲，而且遍地都是美男，府中哪个小姐妹暗下不说即便不给月钱也要呆一辈子呢！
“那就好。”
知秋松了口气，药罐碎片很快被收拾了下去。
将帕子藏好在手中，知秋朝着等在廊下的青黎走了过去。
“我这丫头一时不仔细，还请见谅。”青黎向一旁的管事婆子说道。
“这有什么要紧，不知可伤到脚了？”管事婆子态度温和。
“无碍。”知秋低头看着染了药汁的手背，轻声道：“只是待会儿还要替长公主殿下配药……”
管事婆子便笑着招了一名丫头来，道：“知秋姑娘下去净手。”
知秋福了福身，跟着那丫头去了一旁的耳房。
趁此间隙，她检查了帕中药渣，而后重新将帕子收好，认真净手后适才走了出去。
等在外堂中的青黎看向她。
知秋动了动唇，无声轻轻吐出了几个字来。
“……？”青黎心情复杂地沉默着。
读唇语她并不是十分擅长，尤其是说这么快的……知秋的话本子还是看得太多了啊。
好在知秋读懂了自家姑娘眼中的茫然不解，视线飞快地环顾四下片刻，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帘栊旁那只足有一人高的落地双耳花瓶之上。
青黎不着痕迹地看过去。
湖蓝色的瓶身之上绘着朵朵玉白昙花。
昙枝草……？
实则方才那药罐碎裂时，她便隐约嗅到了昙枝草的气味。
这并不是什么毒物，只是一味甚少会被用到的珍稀药材。但如此浓烈的气味，甚至无法被其它药材掩盖住，且被知秋特意提到，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此药用量极重。
主仆二人进了内间。
长公主刚喝完药，原本正靠在榻中由几名面首捶腿捏肩，听闻青家姑娘到了，便叫人都退下了。
知秋上前替敬容长公主探了探脉。
“倒不是很严重，不过是饮酒饮多了，再加上一直心中郁结罢了。”
长公主闻言自是点头，“许姑娘有心了。”
许姑娘对她头疼这点小事如此上心，实在是叫她有些疑惑的。
再怎么说也是堂堂言伯侯府的嫡小姐，根本没有任何必要来讨好她一个无实权无名声的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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