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蒙，并无一丝亮光透出。
银白色的积雪映照得四处亮堂一片，林珑快步行至其间，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绝于耳。
萧然踩着她踩过的脚印，无声无息地追上她的步伐，来到她的身侧，“陈九说的.......”
林珑被突然出现的身影吓得花容失色，她急切地阻止萧然的话，“我知道的，他向来喜欢胡说八道，我不会当真的。”
话未说完，一只大手已经拦上了她的去路，“他说的，都是真的。”
暗夜下，他的目光灼灼生辉，亮得有些摄人心魄，他身上好闻的竹制熏香瞬间冲入林珑鼻尖，林珑只觉头晕目眩。
她心惊的后退两步，讷讷道：“我，我知道了。”
“然后呢？”萧然不依不饶。
“我，我想想。”她仓皇绕开萧然，想从侧方闪身过去，冷不防胳膊却是一紧，人已经被萧然给抓住了。
“既然知道了，何必再想。”
萧然醇厚的语音划过她耳间，让她心间莫名荡漾，就连萧然什么时候牵起她的手，她也不知道。
萧然神色愉悦地牵着林珑的手慢慢往前行去，掌间的小手如此安份让他心满意足，仿若多年夙愿终于达成一般，“手太冰了，可是冷？”
林珑的小手被他紧紧握住，他的大手温暖且厚实，在这寒冷的冬日里让她莫名安心，她却不想让他如愿，“大人，他如果说的都是真的，那长公主府的那位……”
萧然笑了，笑声爽朗，在这寂静的夜格外动听，“长公主是我义母，便是有姑娘那也是我姐姐或者妹妹，何况她根本没有女儿，你听那陈九胡诌这些做什么？”
“……”林珑一时语塞，却仍然不服输，“保不齐还有什么张家姑娘李家姑娘，我娘说了，太出色的男人不能要。”
这话让萧然不知该喜还是该悲，他低头瞅了瞅微微垂头的林珑，从他这个角度似乎能看到她卷翘的睫毛展翅欲飞，他不由叹道：“你家家风可真是，与众不同。”
林珑抽了抽依然被握得紧紧的手，“大人，前面有人。”
萧然半个字也不信，“休想骗我。”
“真的。”林珑仰首示意，目光显得极为真诚。
萧然这才转首看向林珑示意的方向，小院门前站着一抹修长人影，身姿窈窕，披着大红氅衣，孤寂地立在当地，显得无比寂寥。
他果然放开了林珑的手，却还是斜眼看了她一眼，“乖乖跟着，不许乱跑。”
这人站的就是她必经的小院门口，她能跑哪里去？
离着那边越近，那人影往这里扑了过来，“萧哥哥。”
这声音无比熟悉，正是杨年华，就在她即刻要扑到萧然身上时，林珑只觉手臂一紧，下一刻她已经和对面的杨年华抱在了一处。
这，这算是怜香惜玉，怕她扑过来摔倒，所以让自己接着吗？她愤怒地看向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萧然。
萧然毫无愧疚，声音淡然，“你来做什么？”
惊觉抱错人的杨年华迅速推开林珑，“萧哥哥，我阿爷，他被贬官了，明日就要出京城，我，我不想走。”
萧然接住被杨年华推开的林珑，语气淡然，“我知道，明日我会去送行的。”
他的话温和有礼，却让人觉得毫无人情味。
杨年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微微退后两步，“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怪不得我阿爷总说你心思深沉琢磨不透，惯会左右逢缘……”
“才不是。”这话林珑不敢苟同，她正欲开口，萧然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臂，“相爷咎由自取，我无能为力。”
杨礼华惊愕地看着萧然，早知道人走茶凉，可是这话从萧然口中吐出，她便不能接受，她掩面而泣，“萧哥哥，你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这样的。”
“我向来如此，只是你没认清罢了。”萧然冷冷道，“天色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杨年华厉声道：“不用，不用你假惺惺，只怪我看错了你。”
“年华，不要放肆，跟我回去。”杨礼华从远处跑来，厉声喝止。
“不。”杨年华挥舞着双手，全身抗拒着，“亏你一直拿他当兄弟，可他从来一直冷眼旁观，任我们家陷入险地……”
杨礼华面色为难地看了萧然一眼，有些话，他并不方便当众说出来，“后会有期。”他用力拉走杨年华，“别闹了，别让阿爷为你担心。”
林珑看着远去的两人，莫名有些不忍，“大人，您为什么不辩白？”
萧然微微叹息，“我本就不是她想像中的样子，何必让她对我眷念不忘，贻误终生呢。”
“依我看，你还是怜香惜玉。”林珑莫名有些愤愤。
“你这是？”萧然若有所思地看着林珑。
林珑心中发虚，脚一跺便走，“才懒得理你。”
还未走出两步，她的手臂一紧，她怒而转身，正欲气恼出声。
萧然双手握住林珑的臂膀，认真道：“人这一生太过漫长，不可能对任何人都负责任，但这一生，我愿为你负责。”
他眼神真挚，吐出的话更是情意绵绵，让林珑瞬间面红耳赤，这样的萧然是她从未见过的，她只觉心中鼓跳雷。
眼见林珑头微垂，不敢正视他，他微微扬唇，将林珑拥入怀中，“此生有你足矣。”
被拥入怀中的林珑鼻尖充满着萧然身上好闻的气息，感觉着自己与萧然同频的心跳，半晌，她缓缓道：“若你敢负我，我定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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