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又是崭新的一天。
马车平稳地走在路上，坐在车里的杨戬掀开帘子探出头来，“哥哥，我们到哪了？”
“刚出城门，还没走多远。”杨蛟试了试杨戬额头的温度，“烧退了，外面冷，快进去。”
“哥哥，我想和你坐外面。”
“听话，快进去。照顾好里面两个小家伙。”
“那好吧，你累了换我啊！”杨戬重新回到车里坐下。
杨蛟微微含笑，“好。”
走了半日的路，众人停下来休息。
杨蛟打开包裹分发食物，“来，都吃点东西，我们下午继续赶路。今晚就能到宜州了。”
杨戬从车上下来，跟杨蛟站在一起。
“哥哥，我们今天晚上去父亲那看看吧。”杨戬手中的桃子还没放进嘴里，就已消失不见。“看来是死猴子来了。”
杨蛟立即变了脸色，“好大的胆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抢我弟弟的东西，”
孙悟空现身走过来，“杨小圣，俺老孙跟你说。”
杨蛟的剑横在孙悟空的脖子上，“你跟着我们想做什么？”
“哥哥，大圣他没有恶意的。”杨戬推开杨蛟的剑，“大圣，这么巧在这碰见你了，我们要去宜州，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谁跟着你们了，俺老孙是出来转转，碰见你们打个招呼。”孙悟空挠着手背，“杨小圣，你这个哥哥什么脾气啊，俺老孙不就抢个果子吃吗，小气劲的，至于吗，为个桃子还要把俺老孙杀了啊？”
杨蛟收了剑靠在树旁警惕地看着四周。
杨戬微笑道：“大圣别误会，我兄长是和你闹着玩的。这荒郊野岭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明日等进城以后，我们兄弟请你喝酒。”
“谁稀罕你的酒啊！”孙悟空坐在地上，“老孙也不跟你顺路，俺老孙不白吃你们的东西，等回花果山以后，摘十筐果子还给你们。跑了大半天，累死俺老孙了，你们这一路过来，有没有看见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从这经过？”
“杨戬一直坐在里面，没见到过外面的人。”杨戬望着杨蛟问道：“哥哥，你看见了吗？”
杨蛟投来一个白眼，“这来来往往的少说也要上百人，抱着孩子的女人也要几十个，那么多人，我知道你说的哪一个。你一个出家人，追着女人和孩子做什么？”
孙悟空应道：“那就不管你司法天神的事了。”
“既如此，杨蛟也无可奉告。”
“大圣，你追的人什么样子的，让我哥哥想想，也好帮你找啊。”
孙悟空站起来比划着形容，“那女人差不多比你矮半个头，瘦得皮包骨头，是个龅牙，他怀中的小孩半张脸都是青色的。”
顾及着走自家弟弟的面子，杨蛟还是给孙悟空值了方向，“看见了，往东南方向走了。”
“谢了杨小圣，老孙请你喝酒。”孙悟空转身离去。
杨戬浅笑道：“死猴子。”
杨蛟开口道：“你回车上坐着吧，我们该走了。”
杨戬点点头，“好。”
一个时辰之后，杨戬从车里偷偷出来，抬手照着杨蛟敲下去。
意外的是，杨蛟没有被杨戬打晕，而是转头看着杨戬，“进去坐好。”
“是。”杨戬灰溜溜地钻回车里。
“驾。”杨蛟加快了速度。
一路奔波，到达宜州城中已是深夜。一行人从车中下来，在福来客栈中落脚。
安排好房间，众人也都回去休息。
杨戬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便静静待在房间。
杨蛟阴沉了大半日的脸色终于有了笑意，“好了，早点睡吧。”
杨戬点点头，“是。”
杨蛟捏了下杨戬的脸，“好。”
试了下水温，杨蛟褪去衣物泡在浴桶中，自脖颈之下，全身竟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伤痕斑驳错落交织布满浑身各处。
这具躯体承受过太多的痛苦折磨，每一处皮肉都不知道受过多少次毒打，每一根骨头都不知道断过碎过多少次。
杨蛟洗澡的时候总是刻意避开杨戬，但总有时候是避不开的。这一次，身上的伤疤毫无保留的都被杨戬见到了。
杨蛟双目微合没有留意到身后的人。
“哥哥，你疼吗？”杨戬的眼泪很快就沾湿了衣襟。
听到杨戬的声音，杨蛟慌乱地穿上衣服，“你怎么来了，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哥哥没事。”
“哥哥，你受苦了。”杨戬泪水涟涟，泪如雨下。
“好了，好了，不哭了。”杨蛟将自己的弟弟抱在怀中安慰，“好弟弟，哥哥没事，真的没事，你别哭了，不要伤心了，都过去了。”
杨戬目露凶光，“哥哥，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我要他碎尸万端，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杨蛟抱紧了怀中的人，“好弟弟，我知道你恨他，可我又何尝不恨呢？他摧毁了我，也摧毁了我最珍贵的人，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他死，他必须活着。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应该告诉你，我阻拦你，并不是因为我愚孝，感念他那点恩情，对他那点恩情感恩戴德，而是道祖和元始天尊有言在先，他是镇域石的一部分，他的生死和镇域石息息相关，若是他性命不保，镇域石便会粉碎，倒时三界失衡，天地翻覆，万物萧条，无数生灵都会因此殒命。这样的灾难，远比十日凌空和弱水下界要可怕数万倍。你知道你将他打伤时我为何那么生气吗？因为，你那不是给我报仇，而是在拿三界众生的命开玩笑。正因如此，师伯才会对你严厉惩戒，其实那天晚上在金霞洞我确实想打你，可我实在不忍心动手，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滋味有多痛，我不会让自己的弟弟也受这样的苦痛折磨，我也不敢告诉你事实为何，因为我知道，你听了心里会更难受。我不想让你自责愧疚，万幸，那天的事没有造成太大的灾难，只是闹了一次鸡瘟，死了数千只鸡，并没有殃及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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