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的解释让师尊又误会了一次。
燕以泽不打算继续纠正错误。
他本来就不是好人，为了生存什么坏事都做过，欺骗只算最轻一等的恶行。这次欺骗的人是师尊，他才难得不安一回。
那点可有可无的不安，转瞬被师尊许下的诺言冲淡。
师尊迟早会属于他，身心神魂全部属于他，他们再怎么亲近都是应该的，师尊知不知情又有什么关系？
燕以泽心安理得“渡气”。
真元渡入体内，远超预料的精纯充沛。宿怀星惊吓不轻：“你怎么……”忽然间变强这么多？
自废修为有这种成效？？本座要不要也废一个？
燕以泽抿唇浅笑，任谁都能看出他脸上的惬意欢愉：“师尊，我很厉害的。”
宿怀星愣愣想，再厉害也不至于……
燕以泽亲昵地蹭蹭他的脸颊，撒娇一样说：“师尊不高兴？”
当然是高兴的。
可是，宿怀星有点发愁，修行进度差太多，他定好的养崽计划就不对了。
……早就不对了。
他小时候可没有自废修为。
都是九执的错！
满心烦闷无以排遣，本尊愤怒地训起了狗。
仙门从此遭了大难，各门各派都有出众的小弟子心障丛生而堕魔，半月后，这个数字达到了惊人的九十多。
青云掌门为此忙得焦头烂额。
仙宗弟子生心魔的可能性有，但不至于这样频繁。一定有人隐在暗处搅风搅雨。
各宗掌权的人物寻不出自家弟子与魔修接触的蛛丝马迹，有人说：“该不会咱们家里不干净，藏着魔教奸细吧？”
有这个可能。
针对魔教的行动放缓，转而排查内部奸细。
十二峰弟子执事通通查过一遍，来路理得清清楚楚，除了……道君、带回青云山的小徒弟。
盛凌霄犯起了难。
荀奕道：“我早说那家伙有问题，当年在瑶华峰……”
盛凌霄冷冷说道：“魔修闹得那么凶，你不在七曜宗坐镇，来我青云山做什么？”
荀奕道：“闲着没事来看看呗。”
七曜宗和青云宗不同，弟子长老混吃等死成那样，魔教教主压根看不上。放眼望去，有价值被策反的唯有荀奕一人，魔修总不能把他这个宗主给挖去吧。
而今各宗门风风火火排查奸细，只荀奕闲得抠手。
荀奕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仔细想想，那孩子是不是从小与众不同？当初他才五岁，哪个五岁小孩子有他的杀心？”
盛凌霄记起善庆堂那回事，沉默不语。
青云弟子辩驳：“小师叔志高行洁，尊师重道，不可能做出那等下作事。”
“为了与魔修断绝关系，小师叔不惜自废修为，这种魄力你们几个人有？”
说起这个众人唏嘘又感慨，不敢想象小师叔修为尽废以后如何面对惨淡人生。
无数心疼和感动的关注中，燕以泽若无其事出关，修为更上一层楼。
青云弟子：“……”
他们可能不够了解小师叔。
风言风语传入正主耳中，燕以泽道：“弟子对青云宗忠心无二，天地可鉴。诸位若是不信，搜魂便是。”
掌门真人道：“你是道君亲传弟子，搜魂这等毒辣法门，万万不该用的。”
燕以泽道：“弟子问心无愧，甘愿受审。”
掌门真人还待再劝，青云剑仙凌厉的眼风扫过去：“凌霄，够了。”
一个坚持要审，一个甘愿受审。盛凌霄拦不住，不敢想象道君知晓这事会如何震怒。燕以泽笑了笑：“掌门师叔，这事别让我师尊知道，不就好了？”
要能瞒得住还用你说！那可是搜魂啊！万一被搜成白痴他能另找一个徒弟还给道君吗？！
季青冥看穿盛凌霄放水的意图，默不作声把事情捅了出去，请各宗派长老和佛子共同审判逆贼。“青云弟子勾结魔教”闹得人尽皆知，修真界沸反盈天，偏偏瞒住了重伤休养的道君。
公审那天，燕以泽如常渡气，如常出门，脚步轻快奔赴明镜台。
剑仙剑意遍布青云山，元婴神魂也难逃脱。燕以泽肉身未曾施加镣铐，一步一步踏上千阶石梯，每走一步，肩膀若有千斤之重。这是修真界常用的震慑修士的手段，燕以泽一步一步捨级而上，心境丝毫不乱。
他踏过石阶最高一层，无数质疑敌意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燕以泽不惧搜魂，“瑶华峰受尽师尊宠爱的亲传弟子”应该惧怕，所以他脸色惨白牙关打颤，表现出来的痛苦足以乱真。
有关魔修的记忆一一复现。
同门师兄痛骂魔头“不得好死”，年纪小小的孩童气愤握拳；师尊诛魔而重伤，他号啕大哭，含糊不清说您不要再管妖魔了以后我替您杀光他们；他年纪渐长，恪守承诺斩妖除魔……
众人不禁心生恻隐。
这孩子心性太干净了，琉璃一般澄明透彻，无可指摘。
哪怕真的受魔修引诱做出错事，也该给他一个机会，将功补过。
时间往后推移，到了魔头潜入青云山那天。
这段最紧要的记忆，燕以泽悄无声息篡改了一点。
魔头露面，师尊震怒，魔头引诱师尊入魔、失败，魔头引诱燕以泽入魔、失败，魔头恼羞成怒，师徒俩联手逼退魔头……
堪称魔尊臭不要脸坑蒙拐骗还被打脸记。
众人看得又上头又解气，只季青冥疑惑：怀星会说这么没格调的话？
但神魂是不会说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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