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你那个讨债鬼的女儿，我能气成这样吗？”刘翠花嫌弃地叨叨。
何敏霞听她给女儿加的前缀有些不高兴，但看她刚病过一场，也就没想跟她争辩，眼看到了年关，原栋远在黑州回不来，她略一思索，提议道：“你身体要是没事，这两天，我们收拾收拾回老家吧。”
“好你个丧良心的！这是嫌我老了不中用了？”刘翠花登时指着何敏霞的鼻子破口大骂，“不是你求我来给你看孩子的时候了？我大好的工作说辞就辞了，辛辛苦苦地给你把孩子看大，一天福没捞着享，还差点被你那丢人现眼的女儿气死！”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何敏霞不想听她再骂自己女儿，开口打断她。
刘翠花一听更来劲了：“那你是哪个意思，你给我说清楚！栋子刚出锅，你就这么对我？你伺候你自己亲娘，怎么能亲力亲为，怎么到了我这个婆婆就要丢回老家不管不问？”
何敏霞被她这大嗓门吵得耳蜗子疼，不明白自己只是提议回老家过年，她怎么就这么激动。
当初，何敏霞的母亲因为突发脑溢血瘫痪在床，何敏霞心怀愧疚，总想多照顾一些，后来在原栋的鼓励下，索性辞职，随时随地陪护在医院。
原初宁这边顾不上，何敏霞原本的打算是请一个保姆，可原栋说，保姆一个外人，怎么能放心把孩子交给他们？还是让她母亲刘翠花过来帮忙照看比较放心。
对此，何敏霞一直念着他们母子的好，刘翠花的户口是她托了自己过世的父亲的朋友给安排落实的，平日里，除了吃穿用度，何敏霞还另给了不少钱孝敬刘翠花，逢年过年也会给她买珍贵礼品，还有原栋，但凡工作上遇到困难，都是她帮忙处理的。
她还记得小时候，原初宁说不想跟着奶奶，何敏霞都当她娇纵叛逆，好好教育她一番。
何敏霞一心在母亲病床前赎罪，将女儿交给刘翠花母子照管，每每看她学习成绩优异，长成人人羡慕的‘别人家孩子’，她就感到欣慰，同时也感激刘翠花母子。
她此时耐着性子跟刘翠花解释：“妈，我不是要把你送回老家不管。我是看原栋过年回不来，就咱们娘俩在这里过年，冷冷清清的，不如回老家，跟亲戚朋友一起热闹热闹。”
以前，何敏霞过年都是留在医院陪母亲的，这是母亲走后的头一个春节。她压在心里二十多年的大石头总算是轻松了点儿，想着这个年能好好过。
刘翠花听她这么说，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嗓音低下来：“那要是回老家过年，我这身行头可有点寒碜呀。我平时都跟她们说我在大城市享福呢，要是回去让她们看见我这样，还不得笑掉大牙~”
“那您先休息一下，等明天咱们去逛商场，给您买买衣服什么的，顺便置办点年货。”何敏霞想到昨天刘翠花穿的那衣服，的确是不太合适。
“还等什么明天啊？扶我起来，现在就去。”刘翠花等不及，说着便掀被子起床。
何敏霞驱车带着刘翠花到了商场，刘翠花神采奕奕地挑选东西：“你多拿一些看起来就高档稀罕的，最好事城里独有的，乡下人没见过的！”
“咱们先去选衣服，回来再挑东西吧。”何敏霞想着大包小包的试穿衣服也不方便，便温声建议道。
“嗯，行。”刘翠花对这个建议倒是很满意，喜滋滋地钻进一家奢侈品牌的服装店。
何敏霞帮着挑选几件衣服给刘翠花，刘翠花嫌弃地撇嘴摇头，自己选了几件去试穿。她人长得矮，还胖，那几件衣服的颜色又比较挑肤色，她那皱纹不少的黑脸，穿上这些衣服，效果可想而知，买家秀的档次都够不上。
旁边的导购员笑着开口：“您女儿刚才选的那几个款式还不错，比较贴合您的气质，要不，您去试一下？”
刘翠花原本试穿新衣服的喜悦登时被她这句话搅了兴致：“你怎么说话呢？那些衣服那么老气，你说贴合我的气质，你是在说我老吗？品牌店的导购就是这种素质吗？我要投诉你。”
“妈，人家没有那个意思。”何敏霞连忙从旁劝说。
“你看看你看看，那都什么色儿啊？八十岁的老太太都不穿，我刚才没说你就不错了，你还向着她说话！”刘翠花刚才看那几件衣服就不高兴，看在等会何敏霞要给她付款的份上，便憋着没说，这会儿试了自己选的几件衣服都不合适，正有气没地方撒呢，她不觉得是自己长得磕碜，怪这衣服虚有其名，中看不中穿。
导购员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这几款上身效果很不错的，不信的话，您可以穿上试试。”
刘翠花：“你少忽悠我，那么丑还死贵，你那是卖不出去的衣服吧？想坑我，我才不会上当呢！”
导购员还想再说什么，另一个导购员送走客人之后走过来，附耳对那个导购员说，声音却并没有低到哪里去：“你管他们干嘛？这一看就是买不起的，别再把衣服给弄脏、弄坏咯！”
何敏霞听了面红耳赤：“你这么说话，未免太势力了。”
那导购员一脸轻蔑：“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这几件衣服都要顶一辆车了，弄坏了，你们赔的起吗？这就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你出门左转直行一公里再右转，一直走到地铁口，倒三趟车，去青年路，那里有个小服装批发市场，你们还是去那里看看吧！”
刘翠花急赤白脸：“你瞧不起谁呢？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这么对我？等会我让你跪下来哭着求我！”
她这么一吼，把导购员下了一跳，努力回忆一下，豪门阔太可没这号人物，再看她的穿着，全身加起来还不及他们店里最便宜的一条裙子，当即冷哼一声，不屑地问道：“恕我眼拙，您老人家是谁？这么大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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