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篝火燃起，全羊被架上烤架，冯智彧和程处默在前来送来的牧民们闹成了一团。
或许，应该说程处默自己才对，姜云志只是在旁边吃着羊肉喝着酒，时不时地跟来敬酒的牧民们说两句。
冯智彧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那些牧民们和他也很熟稔了，倒是程处默这个新人很受欢迎。
冯智彧也很受欢迎，但他的那种受欢迎只是因为他对草原有恩，而程处默就不一样了。
程处默是属于那种在性格上和牧民很相像的那种，自然而然的就会受到牧民们的喜欢。
这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能告诉牧民们汉人也并非都是满嘴之乎者也的老学究，也有程处默这种爽快的。
或许这种作用在大局上的作用不会很大，但再怎么说也是聊胜于无的。
“公爷，有件事情可能得跟你说一下。”在气氛达到定点的时候，巴尔思·乌云凑到了冯智彧的身边。
“哦？什么事情。”冯智彧喝的酒不多，虽然在感官上有点迷糊了，但大脑还是清醒的。
就目前来说，酒精影响到的就只有冯智彧的小脑的平衡功能，而对于大脑的思考能力暂时还没有什么影响。
“之前您不是让我们在草原这边留意一下汉人的踪迹吗？前段时间我的一个弟弟有所发现，但由于就见到了两次，而且没办法确定人数以及他们的目的，所以就没有给您传信。”
“本来是想着等以后再遇到他们的时候就慢慢接近一下，但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了。”
“哦？你那个弟弟是谁？可信吗？”冯智彧并没有第一时间询问那些汉人的事情，而是问起了乌云的弟弟。
巴尔思·乌云所说的汉人就是之前的前隋余孽，也就是在始毕可汗的支撑下以杨政道为中心建立的后隋政权，也是之前刺杀过冯智彧的那批人中的一股势力。
让乌云留意这些人的动向是因为那会儿事情还不明朗，再加上冯智彧认为这些人倾巢而出拼死一搏的几率不大，因为一般来说人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会留一点余地。
哪怕是东山再起几乎没有可能，但谁还不会有个幻想？
但就现在来说，如今身在长安的杨政道已经没有什么翻起浪花的可能性了，而且李世民对其的监视力度也更上一层楼了。
那些一没钱二没权三没人的前隋余孽想要顺利复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现在的冯智彧更关心乌云所说的那个弟弟，因为说不准这个弟弟有打着这个幌子做别的事情的可能。
亦或者，他可能就是支持后隋的人呢？
“小人的弟弟您见过的，您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跟他说过话，那会儿就是他帮着我把家里的蘑菇拿给您的。”
也不知道乌云是不是猜到了冯智彧的怀疑，反正他解释的时候语气很是着急。
“是那个小子？”冯智彧低头思忖了一阵子，然后才想起了那个黑黑的小男孩。
长得很不起眼，以草原这边的体质情况来说他甚至有些弱小，当时冯智彧还兴之所至地跟他聊了两句，不过他很怕人。
“他是在哪里见到的？”在把图像和人对上号之后，冯智彧才开始问起了那些汉人的情况。
“在诺真水到碛口中间的路上。”
“那里？他去那里干什么？”冯智彧的眉头紧紧皱起。
诺真水和碛口这两个地方他都知道，尤其是碛口，当年可是大唐和突厥战争的转折点。
当年李靖率兵衔枚疾进，碛口就是草原之战的第一个大捷的地点，李靖就在那里把颉利赶到了定襄城。
至于诺真水，那是一条河流，而且是一条有终点的河流。
提到河流很多人想到的都是百川归海，也就是说河流最终的终点是大海，但实则不然，有很多河流的终点都是内陆湖。
诺真水就是其中一个。
诺真水发源于阴山山脉，最终在碛口外形成了一个湖泊。
碛口、诺真水、阴山，这一系列的条件似乎都在说明那些人就是前隋余孽，因为这些地方都与当初被始毕可汗扶持的杨政道有很大的关系。
“您忘了？当年是您第一次来到前套这边，那一年的前套草原还没有这么多的人，人满为患的情况是从第二年才开始的。”
虽然察觉到了冯智彧的戒心，但乌云却并没有慌张，条理清晰地解释了起来。
“为了躲避战乱，再加上阴山里有很多小河流出，所以当年在颉利可汗兵败之后有很多人都躲进了阴山里面。”
“是我让我弟弟去给躲进山里的牧民们送信的，而在第一次看见了那批人之后我就留意上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上次您离开之后这些人就很长时间没有什么动静了，直到大概您离开的四个月之后他们才再次出现。”
“那次的他们和你弟弟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冯智彧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但也说不太好，只能先确认一下。
“有一点。”乌云点了点头，似乎是早就想到了冯智彧想到的东西。
“我弟弟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说是他们好像是出门采买一样，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山里走，但第二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却不是。”
“第二次的那些人几乎都是女人和小孩子，而且身上背着包袱但却并非是那种出去采买的感觉，反而好像是要出远门的意思。”
“出远门？”冯智彧并没有否定乌云的意思，他只是单纯的重复了一下。
草原和中原有很多不一样的习俗，这出去采买也是一样。
草原地广人稀，想要采买东西通常要走很久，再加上草原不缺马，所以很少有像中原那样大包小包的。
“我知道了。”冯智彧点了点头，但情绪波动并不大。
“你多帮我留意一下，如果再有发现的话就来通知王强就行，不过如果是超过半年仍未有他们的踪迹也告诉王强一声。”
“好的。”乌云点了点头，然后很是识趣儿地离开了。
看着乌云离开，冯智彧朝着正在篝火前和别人摔跤的程处默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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