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卫生盘腿坐在炕上“呲溜……呲溜……”吃着面条，眨眼间一大碗杂面条在唏哩呼噜的声音中下了肚。
蒋卫生放下筷子，碗一推，从兜里掏出洗的发白的手绢擦擦嘴，又将手绢放回兜里，抬眼看着跟自己差不多的赵建业道，“建业这知青点就剩下咱俩了，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打算？”赵建业抬起头瞥了一眼道，微微摇头道，“没有！”
“怎么能没有打算呢？工农兵大学招生，你心里没有想法？”蒋卫生目光直视着他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惜赵建业面无表情，让他一无所获。
“招生？关我什么事？”赵建业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名额能有几个，你觉得咱们能有机会？”
“咱们是知青耶！”蒋卫生挺挺胸膛道。
“我没想到你这么天真，知青怎么了，有特权吗？”赵建业好笑地看着他道，“名额决定权又不在咱们的手里，你呀不用把我当竞争对手。”
蒋卫生闻言有种被拆穿的囧相，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随即又理直气壮地说道，“咱们有优势啊！学习成绩好。”
“哈哈……”赵建业大笑道，“这知识好像只有你会似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顿了一下又道，“你说你和村里的社员谁的赢面大。单单就时间问题，人家大队长可是看着社员长大的，这情分你比得了吗？”
蒋卫生被堵的哑口无言的。
赵建业看着他叹口气道，“死心吧！别做不切实际的梦了。”
“哼！”蒋卫生生气地别过脸，老子不相信这名额弄不到手里。
“我说你可别做出贿赂大队长的傻事？”赵建业看着他不甘心地样子好心地提醒他道，“咱这大队长人家没有闺女让你巴结的。”由衷地佩服道，“看看人家的儿女个顶个的强。”倏地板起脸来道，“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老农，你那点儿东西拿出来还不够磕碜人的。”忽然又警告他道，“你可别把现在的日子给破坏了，小心我找你算账。”
“我是那种会走后门的人吗？”蒋卫生瞥了他一眼心虚地说道。
“是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赵建业清亮的双眸看着他道。
蒋卫生被他清透的双眸给看的缩了缩脖子，拿起桌上的空碗筷道，“我洗碗去。”很没出息的溜了。
赵建业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道，“希望能听得进去劝。”
上大学？赵建业冷哼一声，最好的大学老师都被下放了，学什么？喊口号吗？他宁愿窝在小渔村里悠哉悠哉的过日子，跟着老师学习拖拉机知识。
*
同样丁爸和丁妈也在谈工农兵大学招生的事情。
吃罢晚饭丁妈收拾干净炕桌以后看着他说道，“老头子，这工农兵大学可都吵吵遍了，跟炸窝似的。”
“别炸，掀不起风浪，上面只给了一个招生名额。”丁爸轻哼一声道。
“闹了半天就一个名额。”丁妈冷笑一声道，“我还真以为和以前大学一样咧！”
“做梦到可以实现。”丁爸轻叹一声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丁妈看着他担心道，“就这一个名额，还不挤破脑袋啊！”
“反正又没有咱家什么事？我也不去做那得罪人的事情，公开投票吧！这名额票高者得。”丁爸轻松地说道。
“这时候就看谁家的人缘好了。”丁妈闻言笑道，轻蹙了下眉头道，“不过因为这名额的事情，会不会将邻里关系给破坏了。”
“这更简单了，匿名投票。”丁爸轻松地说道，“让他们自个凭本事争去。”抬眼看着她又道，“老婆子你可不许收他们的好处，咱可不掺和这事，别引火烧身。”
“瞧你说的，我是那眼皮子浅的人嘛！别说现在咱家的生活条件好了，啥都不缺，就是最困难的时候，咱们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收人家的好处。”丁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如果不想咱家的门槛被人踏破了，你现在最好就赶紧公布去。”
“这下着雨，他们还来呀！”丁爸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气道。
“为了儿女的将来，就是下刀子也挡不住，这就是父母。”丁妈感慨唏嘘道。
“你说的对，我现在就去。”丁爸从炕上下来，朝外走去。
“这下着雨你咋公布？”丁妈追着他将伞递给他道。
“你忘了大喇叭一吼，全村的老少爷们谁听不见。”丁爸接过雨伞，撑着伞走进了雨幕中。
丁妈站在门槛上看着他的背影喊道，“早点儿回来，天晚了。”
“我说完就回来了。”丁爸的声音透过雨声传到丁妈的耳朵里。
丁爸打着伞走进了大队，坐在了喇叭面前，打开话筒，敲了敲，“社员们都吃着了吧？”先打声招呼，“趁着大家都在，我说个事儿，大家想必都知道工农兵大学的事。”如唠家常似的继续说道，“具体通知已经下来了，咱们大队就一个名额！所以全体社员（挣工分的社员）大家匿名投票决定，票高者得。”忽然又想起来道，“哦！对了，虽然是推荐制，可还得考试，我说完了，大家继续吃饭吧！”
丁爸的话让村里的人炸开锅了，扒拉完碗里的饭，纷纷开始行动，大雨也挡不住他们行动力。
为了儿女的未来，开始拉票。
赵建业躺在炕上，看着窗外渐渐的黑下来的天空，幽幽的说道，“听见了吗？你觉得咱还有机会吗？只人缘一项咱们就落后一大截。”
“那不是还有考试吗？”蒋卫生不服气地说道。
“好像只有你考试能过似的。”赵建业看着昏暗中的他无奈地说道，“只有一个名额，就别想了。”
蒋卫生敷衍着‘嗯！’了一声，在心里盘算着，既然大队这边使不上力，那么就得往走上边的门路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道理他懂，无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付，死都要离开这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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