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城厢内西南角,有一个大水坑,从天津的老地图上还能找到这个水坑的位置。水坑北岸一处显眼的房子就是铜板子所在的锅伙的“寨子”,进了门,温江看到屋里有一个大炕,占据了大半的地方,另是一口大锅灶,靠北墙放着一张八仙桌,几把椅子和几个凳子随便放随处撂,别的啥东西没了。温江得觉铜板子不该住这样的地方,又一看炕上躺满了人,那些人的派头和自个咋能像?温江庆幸找对人了。温江想,在沧州吐饭的人也就他,看不见有第二个,这里一个屋里就有这么多和他一样的人。
温江初来咋到天津,他哪里知道,锅伙的“寨子”看着这个破败样,与里头人的能耐无关。
铜板子进门,都像没看见他换打一样,军师问:
“尿了,还是栽了?”
铜板子不吭,炕上躺着的人呼啦都坐起来,盯着铜板子。温江兄弟俩扶铜板子躺炕上,铜板子大喝一声:
“金家饭店有我一份!”
炕上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有样儿!”
“没给大坑‘寨子’丢人!”
军师补了一句:
“你要是尿了,一寨子人都跟着丢脸!”
呼腾呼腾人都躺下了。混混儿们知道那顿打有多毒,因为那跟得到的利益成正比,只要挺过去,人家生意一天不倒,就有你的一份钱,你死不了,就一直拿到死。拿这样的钱,值得拿命换。被打断胳膊腿、戳瞎眼,都不算啥,就是打成重残废,活该。对混混儿来说,这是最佳资本,残了就是活脱脱的招牌。江湖上令人惧,令人敬,自个立威。
温江兄弟俩待着不走,引起了“寨主”的注意。
“嘛玩意两个?竖那里碍眼!”
温江兄弟俩向门口退了退,寨主的声音不大,给温江兄弟俩产生了一股推力。“寨主”见温江没走的意思,坐了起来。铜板子发话了:
“没这俩兄弟,我今儿回不来了!按规矩办吧。
铜板子在饭店门口挨打,那是混混儿向人家要钱索利按规矩来的耍横,混混儿要成名得利,就得从挨打开始。温江听人说躺下了,他不明白,躺下,不是被人打在地上,混混儿往人跟前或门前一躺,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那是拿命搁那里了,最后双方必得有一赢一输。
混混儿在马路上躺,东西走向的马路要南北躺,南北走向的马路要东西躺;在门前躺,得堵着门口横躺,躺下就是用身子堵你的路、封你的门。混混儿的“专业”这样要求:躺在地上,侧着身子双手抱头,两腿蜷缩起来护好裆部,保护好要命的地方,任你打吧。这边身子被打的皮开肉绽,自动翻过身去,让人再打另一边。打地再狠不能喊叫,忍着,如果忍不住叫一声,好了,打的人立马住手,再不打了。对混混儿来说这叫尿了,栽了,就是你没种,当不了混混儿,这人从此滚出锅伙,再没脸见人。这就是规矩,混混儿的“专业”要求。
铜板子在饭店门口让人家一顿打,没负软,他赢了,金波楼大饭店从此就得给他一份份钱。事后,金掌柜一脸晦气地说:
“津门嘛不兴就兴这个,我腿上往后算是吸上了一个蚂蟥,拽是拽不下来了,让他白白地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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