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尼尔挑了挑眉毛，等待着苏伦的解答。
“外神神力难以驯服，外神神格也难有有效的限制手段，唯有去除掉留存在托瑞肯的外神导标，才能暂时解决掉我们面临的问题。”
苏伦缓步向前，逐渐拉近与尼尔的距离，她目光紧盯着尼尔，不想错过后者的任何一个表情。
“托瑞肯需要的是一个能抹除掉外神痕迹的神只，需要的是能将外神赶出费伦的血族圣子。
他必须坚韧，必须勇敢，甚至在关键的时刻奉献掉自己的生命。
他是托瑞肯神只们最后的希望，也是泰瑞亚信徒用不熄灭的火光。
这就是尼尔·哈罗德自出生之时就已经担负的使命。”
苏伦的声音抑扬顿挫，语气里充满着对于血族圣子的赞美。
但在尼尔眼中，这只不过一位刽子手对于受害者为数不多的忏悔。
而能让对方说出这些话语的原因，无疑代表着前者对局势的掌控程度已经到了濒临失控的程度。
对于一位神只而言，让她退步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不得不屈服于眼前的困境。
是代行者，还是莎尔？
尼尔有些捉摸不透了。
如果是前者，那么两人本就是天生的盟友，唇亡齿寒的道理尼尔一点儿都不陌生。，
如果是后者，那就更让尼尔无法理解了。
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黑夜女士还是他们的盟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苏伦如此的惊慌？
然而就在下一秒，苏伦的一番话语让尼尔瞬间目瞪口呆。
“所以，尼尔·哈罗德，你准备好接受来自于月之女神的圣眷了么？”
对月之女神而言，圣眷，祭礼都与普通信徒没有关系。
主持这种仪式的只有银月教会的祭祀，而祭祀人选却从来没有男性的存在，究其原因，还是祭礼过程的缘故。
此时此刻说出圣眷这样的词汇，尼尔的表情只能用惊愕来形容。
他怎么也想不到，苏伦来到这个地方竟然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于是刚才那莫名其妙的挑逗与言语，现在看来，也完全合理起来。
可是为什么呢？
是什么原因让苏伦如此放下身段，又是什么理由让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为了托瑞肯的无数生灵？
不，不。
尼尔觉得不可能是这些理由。
一时间他想到很多事情，想到了几月前，几周前，甚至刚刚发生的事情。
当所有与苏伦相关的事情从他脑袋中闪过一遍后，尤其他想到之前与苏伦莫名的感应。
一个大胆且无端的构想出现在尼尔的脑海之中。
尼尔脱口而出道，“不是不想，是不能，对么？”
苏伦静静地看着他，却是停下的前进的脚步
而尼尔却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不经意间加快了语速。
“如果我的诞生就是为了这场盛大的献祭，那么现在唯一能阻止你的必定是更大的牺牲，一个连神上之神都无法忽略的牺牲。”
他直直地看向苏伦，问出了那个他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如果现在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苏伦依旧没有回答，她缓慢地扭过身去，再次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而在此时此刻，尼尔的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自己的侥幸存活不是意外，银月女士的心肠也不会相处时间长而有所改变。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的就是他们目前所处的状态，自己存活下来的原因就是这样的简单。
而造成这一后果的恐怕和那位黑夜女士脱不了干系。
“是莎尔女士？”尼尔再次问道。
迎接他的是长达五分钟的沉默，就在尼尔以为后者再次默认的时候，苏伦转过身来。
此时的苏伦在没有刚才表现的这么淡然，她的表情冷的就像是一个冰块。
每当尼尔说出一件件事实后，一种名为愤怒的火焰就在她的心中被反复点燃，这火焰反复的灼烧，不断地提醒着尼尔，自己再一次地跌了个大跟头。
事到如今，她竟然需要一位棋子的接纳与理解，还是她自己塑造的棋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那个被称之为混乱年代的岁月中。
为了活下去，为了向自己的妹妹复仇，她就像流浪狗一般四处逃窜，根本找不到一处让她能安心的地方。
她曾经以为这些记忆都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神格与神力的隐藏，完全不被她再次知晓。
可在此时此刻，那种屈辱感与无力感，再次随着尼尔的一次次提问回到她的脑海中。
当莎尔的名字随着尼尔的嗓音再次流入到苏伦的脑海中，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转过身来，以无比冷漠地表情注视与她同处在此地的眼前人。
“是的，是莎尔那个婊子，我就知道她会坏事。
我当初就不该对她手下留情，这个忘恩负义的蠢货，永远都是以自己为中心，全然不考虑其他的因素。
就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我就能实现这两百年来精心设计的计划。
”
尼尔从来都没有听过苏伦当面骂过人，所有当婊子、蠢货这些词语从她口中蹦出时，他的思绪也有了短暂的宕机。
而苏伦的埋怨远不只此，来自于苏伦的战火很快就烧到了尼尔自己的身上。
“你！”
“对，是的，还有你，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按照我的计划依次进行呢？”
“当你生下来时，你就注定是要为托瑞肯奉献一切，可为什么你总是有那么多的事情。
为什么总是那么不听话？”
“因为我不想死！”
尼尔适时地回了一句，但很快就收到了苏伦的激烈驳斥。
“是的，你们都有理由，你们总是有理由，一个是为了自由，一个是为了生命，可为什么这个担子却要由我来承担。”
“因为你是银月女士，你是庇护者托瑞肯亿万生灵的守护者！”
“去他妈的守护者！”
当苏伦再次痛快地骂出这句后，后者竟然突然地倒了下去。
尼尔连一句安慰的话语都没能说出去。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收敛心思，努力地充当一个护士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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