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就搞得定？”我站在门外，看向里面被陈建捆住的小鬼，躺在地上的老人尸体，缩在门口不知所措的中年夫妻和正借了厨房水龙头洗第三遍手的陈建。
那天从1403碰过小男孩回去后，他这个有些洁癖的人也是疯狂洗手。我猜他今天也接触了小鬼，或者就是他把小鬼绑住的。
“您是师父啊！”他喊叫。
“拉倒吧。”我说，“拜师礼没行就不算。”
“礼没行，但是礼品给了啊。”
我顾忌到受害者家属还在现场，没再回话，叫了救护车，然后走进房间询问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啊。”陈建甩着手上的水珠走出来，看向中年夫妻，“我上来敲了半天没人开门。我听着里面有哭喊声还有像是人喘不过气的声音，怕是要死人，就撬锁了。门一打开他们就想往外冲，然后我就看见老太太躺在地上”
然后他指着被绑住的小鬼：“那小鬼跟过来，拼命要拉住他爸他妈。我看他们一直在喊救命，就先找了几根鞋带把小鬼绑了再说。”
陈建有些担心地问：“这不算暴力执法吧？”
我让他放心：“你要是不绑住他，他父母可能就和老太太一样了。”
他松了口气，开始抱怨活死人不好看还不好闻。
我蹲下来，拿假警官证一晃，问中年夫妻出了什么事。
妻子先回过神来，告诉我死去的老妇人是她婆婆，孩子的奶奶。
孩子生病的时候老人就接触了“万向空”的人，一直想用一些乱七八糟咒语、仪式救孩子。
“我们觉得那都是迷信，就没让她试。”妻子说，“孩子身体本来就不好了，哪里经得起那种折腾？”
“怎么折腾？”我问。
她惊恐地说：“一会儿说要用鞭子抽孩子的背，把阴邪逼出来，一会儿又说要让孩子晒三天的太阳，驱掉什么阴气。最吓人的是说要把孩子放到火上烤！”
我尽可能柔声地安慰她。
女人继续讲述。
孩子夭折后老人也不让火化，硬是把孩子带回家里，让“万向空”的人到家里做法术。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在孩子身上画了个符，在房间里折腾了好几天。
“然后我儿子就活了过来。”她的眼神空洞，我分不出那是恐惧、喜悦还是失落。
她说婆婆很开心，嚷嚷着赎罪成功了，孩子得救了。她和丈夫一开始很害怕，但孩子除了看上去吓人有些，说话行为与生前没有差别，战战兢兢地接受了这份失而复得。
“孩子比之前更黏人，总想和我们挨在一起。”她说，“本来我们都以为儿子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害怕了，舍不得我们，也没在意。可是他今晚好吓人……”
孩子放学回来，眼神发直，喘得很厉害。家人以为孩子不舒服，拿不准主意是送孩子去医院还是去找“万向空”的人。
夫妻俩想送孩子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为了孩子考虑也为自己求个心安。
但孩子的奶奶反对，抱着孩子不让父母带走。
孩子被抱在怀里，像是也不愿意离开奶奶的样子，死死搂住老人的脖子。
夫妻俩拗不过，暂时作罢。
但孩子还是不愿意和奶奶分开，睁大眼睛，眼神发直，张着嘴喘气，像金鱼一样。
孩子的手扣在老人的后颈。
慢慢的老人也开始气喘，像离水将死的金鱼，倒在地上，捂着胸口挣扎。
孩子的喘息却平了下来，从奶奶躺倒的身躯上爬起来，面无表情地走向父母，想要拉手拥抱。
父母过于震惊，以至于没听见陈建的敲门声，直到陈建撬门才想起要躲。
救护车到了，宣告老人的死亡。
我打电话和姜珊商量了一下，让救护车把这家人先拉到警局去，陈建跟着，我则再看看这户人家然后去警局。
这户人家平平常常，没有什么特殊摆设。我在老人居住的房间找到了两摞手抄本，同一个人的笔记，里面是“万向空”的诸多理论。最上面的手抄本贴了张便签，用和手抄本一样的字迹写着“周六中午，东西巷”。
也许是因为这个小鬼回魂的法术是“万向空”的人亲自施的，除了那些手抄本我没有再发现像1403房里那三封信一样的证据。
“这些。”我将手抄本放到桌面上，“是你母亲抄写的吗？”
夫妻二人点了点头。
丈夫说孩子生病之后就开始为“万向空”抄写这些所谓经书。
“我妈年轻的时候是当老师的，字写得很好。”男人说，“她说抄经书能赎罪。”
“赎什么罪？”姜珊困惑地问，“我们没查到她的犯罪记录。”
男人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她觉得以前教学生东西不对，有罪。”
在我旁边，姜珊的表情有了些细微的变化，显示出她觉得死去的老人是不可理解的。
“您母亲在家里还提过其他和‘万向空’有关的事吗？”
“妈总是想让我们也信这个，其他的倒没有了。”妻子想了想，变得有些难为情，“有时候会催着我们做，说那个什么祖神会在我们相交的时候降临赐福。”
男人回忆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她还给了我们一个护身符，让我老婆戴着做，说祖神在那个里面。”
我看了姜珊一眼，想告诉她可能和之前鬼胎案子的护身符有关，但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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