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回入宫之后,离宫之前,楚怡含将王宫已被怛影母子所握,便将王后身体已七分康泰云云俱备告之,此后一应调理都可交给御医,故此便没有想到还有再有被召进宫中之理。
领头的太监小心翼翼,并不是大姑姑亲自前来。
中央广场两侧青石板宽阔平整,御林军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宫墙上雕刻的图腾悍勇无比,张牙舞爪的头狼眼中散发着阴冷可怕的光芒。
或许是天气太冷,雪花飘飘扬扬,四处都弥漫着肃杀萧条的气息。又或是昨日董小芸一语惊人,而这王宫又因为大王子府被“屠戮纵火”一事闹得格外的压抑,人人心情惶恐,楚怡含竟觉得有些不安。
“公公,这好像不是往王后未央宫的路。”楚怡含看看左右,几个宫女提着红灯笼从边上经过。
领头的公公回头笑,“王后这段时间都常伴于长生殿,陛下上回得姑娘帮忙,已经恢复了意识,王后娘娘也开心着呢。”
天子若不醒过来,外头怕是对怛影的怀疑要更上一层楼,所以王后开心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楚怡含点点头,“可是陛下又有何处不适?”
“并没什么大的不适,不过是近日天寒,陛下怕旁人照顾不好,所以才请姑娘入宫帮忙,”那公公低着头,没看她的眼睛,“姑娘也别担心,旁的大小事务都有宫女帮忙,姑娘只需要一日三次为陛下请平安脉就好。”
这话听着不太对,怎么听着像是就要她留在宫里当医女了?
楚怡含总觉得哪里不对,看着长生殿那至高的飞檐翘在视野里,忽然问道:“不知大王子现在如何?”
那公公猝不及防,没想到她会提出这问题,表情没控制住,有些呆愣。
楚怡含目光犀利地钉在他脸上,那公公又回过神,淡淡道:“大王子身体不适,在宫里修养。”
说是修养也不对,上回怛影好心让大王子去见陛下,不知做了什么约定。大王子一见到陛下就开始诉苦,却又有何用呢?最后大王子被怛影提了回去,听说是受了好一番折磨,到了半夜还痛得惨叫呢。
公公不说,楚怡含却从他那表情上猜出了几分,只怕过得分外难看。
都到了这份上了,老皇帝只要还活着那就没什么关系,至于要这么贴心,把她叫进来吗?
楚怡含心中尚有万般疑问,可眼见长生殿就在眼前,却已经不好发问。
“姑娘,到了,”这公公侧身退在一旁,前面有两个宫女上来,他道,“姑娘这几日就暂且先住在偏殿就可,等过几日,再挪地方。”
楚怡含听得稀里糊涂,还没反应过来,那几个宫女已经笑盈盈地上前来。
“奴婢等见过姑娘,姑娘可算来了,奴婢在这里已经等了姑娘多时。姑娘请先随我等沐浴更衣,稍后便去给陛下请平安脉吧。”
楚怡含听着眼皮轻跳,她们靠得越近,她的心里却无端生出几分恐慌。
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强笑道:“给陛下把脉何必住在宫里,这长生殿太过尊贵,民女岂敢僭越,我还是去见见王后……”
话未说完,后面的太监就围上来,谄媚地笑道:“王后娘娘那里说了,这些日子身体不适,姑娘就不用去未央宫走动了,别累着身子。”
咯噔一声。
楚怡含抿了抿唇,又道:“可我两手空空入宫,这日常换洗的衣物还未带来……”
“姑娘可是说笑,这可是王宫,什么东西没有?哪里劳动姑娘亲自准备,姑娘从今以后只管享福便是。”宫女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硬是将人往偏殿带,“姑娘可别耽搁了,这天冷,还下着雪呢,等会要是染上风寒,可是会坏了大事呢。”
“什么大事?”楚怡含紧盯着她。
宫女面色一僵,打了个措手不及,忙描补道:“姑娘成了陛下的贴身医官,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可不就是大事?”
楚怡含心下一沉。
那怛影该不会是想让她来伺候那老西疆王,然后找个机会弄死他再嫁祸给我,故意弄个出师有名挑起两国战争吧?
下意识的,楚怡含想到了宋岭支。
他为什么要在那天来劫马车救人?
……
“为什么要在那天劫持马车救人?”
两进小院中,秋桂树惨淡凋零,雪花挂在树枝上,董国相盯着树梢细细看了片刻,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若要救人,其实他有的是机会,为什么偏偏要挑在那一天?
“卸磨杀驴。王后身体已愈七成,你们的小王子别看着莽撞年轻,行事却是利落狠毒,自然不会让人知道救王后的人是敌国的摄政王妃。”
宋岭支俊美的面容上带着些笑意,他站在一块太湖石旁,负手而立,气势凌然,器宇轩昂,整个人透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天生贵气。
董国相直视那双眼睛,深不见底的幽暗,不动声色就潜入他们的王城,众目睽睽之下大王子怛拢手下搅弄风云,光明正大地在背后出谋划策,轻而易举将各大势力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短短一月,这夫妻二人竟闹得郓城天翻地覆。固然怛影是直接诱因,可若没有这二人的推波助澜……
董国相倏觉浑身发凉。
这二人若是但凡是下手狠一点,王后、陛下都会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而相比他们,无论是怛影还是怛拢,都太年轻了。至如今,又有多少人察觉到郓城尚且藏着这么一群“刺客”?
董国相揉了下手背,按着鸡皮疙瘩,忽然就明白了为了宋曜跟宋子修会将这位摄政王视为此生大敌,联手也要将他压下去。
有宋岭支在,那宋姓王朝,永远都没有宋曜的出头之日。那片天下,迟早会落在宋岭支的手里。
因为他身上,有着董国相至今所见过的王子龙孙都没有的东西。
果决谋断,文武兼备,不动声色,运筹帷幄,处变不惊,雷厉风行,料事机先,洞若观火,不拘小节,既敢铤而走险,又能步线行针,早设退路。
举手投足,无不是帝王风范!
董国相想到此处,忌惮已经远远大于欣赏,甚至生出了几分恐惧与杀意。
与这样的人为敌,当真算是如临深渊。
董国相不由得沉声道:“所以你对陛下下毒,不仅仅是为了让西疆内乱,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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