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天，张耀祖说话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一句话说完，喘半天粗气——也是装的，骗张霞和赵晨晨。
亲生父子，有模学样，除了声音更嘶哑，宋珍绝对看不出来任何毛病。
“我同意张霞…霞儿连任总裁，再给她一次机会……”
电话那头，张耀光声音提高一倍问道：“大哥你再说一遍？”
“让张霞连任总裁，听清楚了么？”
似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喊出这句话。
张耀祖一头跌在枕头上，粗气喘得停不下来。
“好，大哥，我听清楚了，张霞连任总裁，大哥你还有什么交代？”
“珍儿，莹莹，她俩做见证……”
张耀祖手抖着把手机屏转过来，让对方看到宋珍和李莹莹。
这个时候，要是张霞在跟前，这份交代更有效力。
重要事情交代完，张耀祖挥手，气若游丝：“珍儿，回去吧，回去吧……”
“宋姐，张叔让你尽快回去，帮张总做好连任准备。”
宋珍彻底明白了。
因为秦天失踪，不可能接手百盛。
父亲权衡利弊，改变决策，还是让张霞连任总裁，否则，百盛真被赵家夺走了。
宋珍有一个极好的习惯，绝不干预百盛内部业务。
另一个极好的习惯，对父亲的安排言听计从。
“父亲，你放心，我尽快赶回去，帮霞妹开好股东大会。”
李莹莹盼着宋珍赶紧走人，在这里待得越久，越容易露馅。
能瞒过夏竹和夏成山一天两天，可瞒不过宋珍半天。
李莹莹打掩护搞配合，分散别人注意力，这是张耀祖叫莹莹过来的真正目的。
张耀祖的手从毛巾被下面伸出来，一个劲儿挥。
走吧走吧！
李莹莹全力配合：“宋姐，你赶紧走吧，你留在这里越久，对张叔越不利，对张总越不利。”
宋珍听不懂李莹莹说这话的深刻含义，但她知道，越早回到张霞身边，越对霞妹有利。
“莹莹，谢谢你照顾我父亲，这里就交给你了。”
宋珍转身离开。
她开着自己的黑色阿尔法轿车跑十二个小时到京都。
再开十二个小时返回京都。
中间，在服务区睡三个小时午觉。
一般女人，根本做不到。
但宋珍不是一般女人，她将一腔悲愤深深埋在心底。
十年前，父亲说出收养她的真正目的：“珍儿，我把你当天儿的老婆养，我希望你是天儿未来最好老婆，我保留你原来的姓氏，保留你完好的身心。”
可父亲的天儿，什么都没做就死了，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还有一个女人，在十年前，就默认了是他老婆。
宋珍贝牙紧咬，车速开到140码，恨恨说一句：“赵晨晨，你等着，不杀你，我不是天儿老婆。”
父亲，你放心，秦天生是我老公，死了还是我老公……
宋珍转身离开，躺在床上的“张耀祖”不敢真实大口喘气。
他还要装二十分钟，怕宋珍突然返身回来。
李莹莹靠近，弱弱叫一声：“天哥？”
表面上看，不是天哥，是天哥他爸。
天哥他爸眼睛睁开，睁到最大，头偏过来看着李莹莹，艰难至极说一句：“乖，叫爸！”
“天哥少犯混！”
“天哥，宋姐走了，你确定计划能实现？”
秦天猛翻身坐起来：“不能！我要见夏竹！”
“以你的身份还是以张耀祖的身份？”
“废话，当然是以张耀祖的身份。”
见夏竹，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
如果夏竹不报警，不介入秦助理失踪这件事儿，京都快报上就不会报道前晚那次车祸。
夏竹不知道秦天是张耀祖的亲生儿子。
她更不知道这背后牵涉着什么样的阴谋。
她只关心一点，和百盛的合作顺顺利利。
一年后自己将西北市场全面打开，挣到爷爷要求的数字，竞争夏氏集团第三代掌门人。
对秦助理这个人，本来很看好，可他在京都大桥上突遭车祸，尸体还没打捞上来。
再感兴趣再看好也没用了。
现在，夏竹心里有了一股疲惫感，和百盛的合作，似乎丧失了那么一股激情。
但事情走到这一步，必须坚定走下去，死掉一个秦助理，不影响和百盛合作的大局。
顺利占有西部几省的市场份额，大赚一把，让大家高看自己，让爷爷器重自己。
这才是重点。
秦助理出车祸，坠入京都河这事儿，说白了，和自己没多大关系。
“可惜呀，可惜！他是个人才！”嘴里嘀咕一句。
拿着京都快报看这则车祸报道看了五分钟，当着她爸的面，连说两个“可惜”。
“哦？竹子，你们很熟？”夏成山问一句。
夏竹把秦天的表现简单说了一遍。
“嗯！这个秦助理，还是有点儿本事。”夏成山也嘀咕一句。
“爸，百盛的张霞，我并不看好，但如果她身边有秦助理这样的人辅佐，我们的合作肯定会好许多，可惜这个秦助理偏偏出了意外。”
“赵助理也出了这般意外，奇怪……”
夏竹心里的奇怪感觉没法跟她父亲解释。
但她隐约觉得，这里面有很不正常的情况。
张耀祖的电话打过来，可说话的人，是他身边的李莹莹。
“喂，莹莹妹妹，有什么安排？”夏竹笑着问道。
“夏竹姐姐，张叔想见你！”
“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李莹莹电话，对她爸说：“张耀祖要见我，不知道要跟我说什么。”
“竹子，秦助理出车祸这件事儿，不表态，不参与，见机行事。”
“爸，我明白！”
夏竹明白，这件事儿参与过多，对自己不利。
毕竟，和百盛的合作，才刚刚开始。
目的是占有市场赚钱。
他们内部的争恶，最好不要参与。
但夏竹的内心深处，总有什么东西放不下。
夏竹自己开车，四十多分钟后赶到帝豪大厦，停好车，进大楼，上电梯到1805室。
李莹莹一个人守在张耀祖身边。
“莹莹妹妹，医院的床位还排不上么？这都第三天了。”
李莹莹脸色悲戚说道：“夏竹姐姐，没事儿，躺在医院病床上和躺在这里也没什么区别，还不如躺在这里。”
“也对，躺在医院，无非输一堆没用的液体。”
医生也不建议张耀祖躺在医院病床上输液体。
卧床静养是最好的治疗方案。
夏竹站在病床跟前，甜甜叫一声：“张叔！”
“张耀祖”心里一紧，不敢睁眼看夏竹，点点头。
“张叔您有什么安排？”
“莹莹…莹莹跟你说……”
张耀祖说话费劲，不能完整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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