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和紫燕都下意识一愣。
大小姐的性子向来软弱隐忍，太太怕身边人做了大小姐的主，千挑万选才选出她们俩来伺候。
因此她们俩也是温柔好性子的人，只是……正因如此，才叫大小姐受了欺负，也无处说。
即使大小姐这一个月来，已经能开口说话了，虽然偶尔也会有一些她们听不懂的词出现，偶尔也会说很没规矩的话，但这样强硬的语气，还是第一次听见。
不由得被震住了。
“怎么，怕了？”云天天回头，正好看到两个紫都在出神，觉得好笑。
还是紫檀反应快，立刻答道：“怎么会呢，奴婢伺候小姐，就一辈子都伺候小姐，奴婢觉得小姐这样极好，再不会受那等小人的气了！”
“对，极好！”紫燕也跟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生怕点慢了。
“哈哈哈，那便好。”云天天笑起来，带着些自信。“我身边总要有得力的人才是，今后爹爹娘亲年岁大了，该享福了，这食坊，总得是我做主。”
“顾氏如今就敢明里暗里的说娘亲的不是，又把爹爹哄得团团转，往后若是让她有了权利，我和娘亲又该怎么过呢？”
“我不害人，也不能让人害了我，害了我娘亲。她生我，我总要孝顺才对。”
紫燕一直在点头，但紫檀沉思了一下，说道：“但…老爷实际上，是属意恒哥儿的。恒哥儿…也是养在太太名下的。小姐……恒哥儿到底是男孩子。”
“恒哥儿是娘亲养大的不假，看着也乖巧懂事，但顾氏到底是他亲娘，若是让他做了主，到时候顾氏有那么些要求，他如何能不应呢？”
云天天顿了顿，又道：“不应那就是不孝，纵然恒哥儿亲近娘亲与我，顾氏的面子，到底也要给上几分。”
古时候，不孝真的是罪大恶极的，能毁了一个人所有的名声。
“何况，到时候不仅是恒哥儿的事，我作为嫡姐，娘亲作为嫡母，本就强势，传出去，便是咱们云府，苛待妾室，夺了姨娘的孩子，还不许亲近。”
紫檀一惊，忙道：“是奴婢见识短浅。”
“不怪你，咱们也没有女子不得经商的说法，何况娘亲不是做的极好？我未必就不如恒哥儿。”云天天又笑起来。
“是，奴婢只想着，老爷属意恒哥儿，他是男孩子，继承咱们食府顺理成章，奴婢不舍得小姐辛劳，但却没想过……”紫檀有些羞愧，她只想到小姐身子弱，又是女子，在家闲散度日就好。
但小姐自己，却有着这样的雄心壮志。
她跪下，叩首：“是奴婢见识短浅，才说出这等话来，实在该打！小姐要做什么，便做，奴婢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紫燕虽然有些不明白，但也跟着跪下：“对呀，小姐做什么，奴婢们都跟着做！”
“好了，我要杀人你也杀？”云天天好笑，一手一个，把两人扶起来。
“杀……小姐要杀的人，必然是罪大恶极的人！奴婢杀便是了！”紫燕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哈哈哈哈，你瞧她，倒像是本子里写的侠女了。”云天天笑出声来，好容易止住，紧紧的握住两人的手。
“你们呀，一个机灵沉稳，一个活泼麻利，我是最信你们的了。紫檀的话，我也明白，你不过是不想让我拂了爹爹的心意，怕爹爹因此不喜我。这世道，确实是男人做事更要紧。”
孙氏掌管食府这些年，没少听过刺耳的流言，就来云殊本人，也被暗传没出息，吃女人。
紫檀是好意不错，但云天天所拥有的现代人的灵魂，绝不会向这些倒霉破规矩妥协。
“世人如何说，我不在乎，我只要我亲近的人过的舒坦。”
“是，是奴婢愚昧，今后不会再说这种话了。”紫檀低着头。
“不，你要说，话是不中听，难道我能听了就把你打出去？有些事，我不一定能完全注意到，我过去数十年，总是封闭自己，很多东西，都不如你们明白的多。”
云天天诚恳，握着的两个紫的手抓的更紧。
她是穿越的，原主是自闭的，很多东西她确确实实的不明白。
“是，小姐……我……”紫檀还要说，外面的小丫头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了。
“大小姐，前头来传话，说老爷请您过去呢。”
“嗯，知道了，这就去。”云天天转头应了一句。
“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可不能说出去。”她笑着，整理了一下衣摆，又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脸，看起来确实病恹恹的。
“走吧，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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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可金贵着呢。”
还未踏入正屋，娇俏的女声就从屋里传来。
不是顾氏，又是谁呢？
“老爷好歹是大小姐的亲爹爹，请了可有一会儿了，怎的还没到？传出去，怕是说大小姐不孝呢。”
“这话奴婢替小姐听见了，到时若是传了出去，少不得要问问顾姨娘！”
紫檀大跨一步，踏进正屋，掀起了门帘。
云天天略一弯腰，也跟着进去了。
“老爷~您瞧，这大小姐跟前的丫头，没大没小的。”顾氏娇滴滴一声唤，就要起身往云殊身上靠。
“咳。”云殊咳嗽一声，顾氏这才想起，自己的女儿也坐在一旁，到底没有靠上去。
“瞧瞧，嫡姐就是不一样，身前的丫头可是厉害的紧，姨娘也不放在眼里。”
云天雪阴阳怪气。
云天天根本不理会，朝着坐在上首的云殊福身，就瞟了一眼坐在上位右下首的顾氏。
顾氏一扭头，颇有些不屑。
“这是怎么了？”
云殊有些不解。
“回老爷的话，这按礼数，您与太太坐上首，咱们盛安朝以右为尊，小姐自然是右下首，顾姨娘……往日里，小姐不大爱出来，恒哥儿不常在府中，这位置嘛……总不能让大小姐坐在顾姨娘之后呀。”紫檀上前回话。
按尊卑，云殊之下是太太孙氏，孙氏之下是嫡女云天天，再下是庶子云天恒，至于顾氏的地位，和云天雪其实差不了太多，但依然是云天雪更尊贵些。
盛安朝一朝，只有皇室、官家弟子能纳侧室，这侧室，好歹算是个主子。
而商户家里的妾室，身份就和奴婢差不多。有些小门户，妾室还得做活，洗衣做饭，伺候主母。
也就是云殊和孙氏夫妻俩，人好，是按照侧室的待遇去对待顾氏和李氏的，也分了奴婢去伺候她们。但本质上，顾氏和李氏，地位还是和奴婢一样的。
“好你个贱……臭丫头。”顾氏拿着手帕的手紧了又紧，才把那句贱婢吞了下去。
她拿起手帕掩着嘴，眼里就多了些哀怨。
“老爷，你可要给妾做主啊！这丫头，进来便寻妾的不是，这会儿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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