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世态炎凉
“哎,本宫怎么能不忧心呢?”
端妃叹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宫生的这孩子,心眼儿有多瓷实。人家对他动了杀心,他却还是这般风轻云淡的样子。”
自古成王败寇,这样的道理,难道就不明白吗?
或许就是因为顾北易太过明白,才会如此吧……
“总而言之,本宫不会就让他这么自甘堕落下去!”
端妃下定了决心,就是死,也要保住他儿的帝位!
“快些走吧。”
端妃催促道。
送行的人已经在宣武门等候了。
城楼下,宫人们围绕着送行队伍。
只是原本乌泱泱的一片,变成了三三两两的一小撮。
毕竟那逝去的皇后,犯过滔天大罪。
如今死了,又有几个人胆敢为她哭呢?
能有这三三两两,便已经不错了。
回想起当年的一呼百应,如今一对比,可谓是世态炎凉。
“哎。”
就连穆兰也不由得长叹了一声,“这皇后生前,也是个体面人,如今薨了,灵前却连个举灵牌的都没有……”
端妃赶忙小声提醒,“这些话你与本宫私下说说就罢了,在这里可不能胡乱开口。”
穆兰顿觉失言,赶紧低下头,“对不住娘娘,奴婢一下子口无遮拦了。”
“端妃娘娘到——”
有太监提声传道。
一些妃嫔看热闹似的朝她投来打量的视线。
纵使个个穿了白衣素服,可是那妆容,却是精致艳丽。
这皇上都不愿意来,又有谁能看到她们玩这一出呢?
“端妃娘娘来啦?”
有一年轻貌美的妃子说道,“端妃姐姐这才出掖庭不久,就来操持废后的后事,端妃姐姐可真是菩萨心肠。”
有人附和:“可不是,这好歹端妃姐姐也是跟皇后相处时间最长的,在我们之中,也是最德高望重的,这种事找端妃姐姐来办自是最为合适的。”
又有人扼腕叹息了一句,“皇后娘娘之前一呼百应,如今这死了,葬礼规制却连个八小仪都不如,哎可怜呐……”
这边话音刚落,又有个童声童气的成人男音响在了众人身侧,“嘿嘿嘿,可怜,可怜!”
众人转头,定睛一看,都不由震惊。
天,这不是大皇子顾北屿吗?!
这怎么一段时间不见,疯成了这个德性?
“嘿嘿,嘿嘿。”
顾北屿自从篡位逼宫失败,整个人就变得疯疯癫癫,情绪不稳。
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时而癫狂。
平时都是囚禁起来的。
可如今生母离世,身为亲儿,还是要出面送行的。
顾北屿将这些妃嫔扫了一遍,在其中一个面前停留了下来。
这妃子下意识的躲避,却架不住顾北屿眼疾手快,摘下了她头上的白花,“哎,你怎么头上都带着花花呀?”
那妃子松了口气,干笑着对他解释,“啊,这个呀,是白花。你看,每个人都有。”
“白花?”
顾北屿歪头,“为什么只戴白花,而不是黄花红花呢?白花一点都不好看,屿儿不喜欢!”
他把白花重重扔在了地上。
忽然间,那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棺材上。
他面露笑容,冲着棺材就扑了上去,抱住棺材头,看着上面的那个大大的奠字指了指,“奠?这个奠是什么意思啊?”
跟随在顾北屿身后的两个太监手忙脚乱的要把他拉下来,劝说道:“大殿下,您别闹,这是棺材,碰不得。”
“啊?棺材?”
顾北屿听后,非但没有放手,还伸手敲了敲,“谁死啦?”
没有人回答。
他扭头看向离自己最近的端妃,“这里面装的,是谁啊?”
问完,又对棺材板敲了敲。
觉得这清脆的声音很是好听,顾北屿甚至推开了身旁的太监,爬到了棺材顶去。
这可把众人吓了一大跳。
钦天监的监正更是慌得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脱口而出,“使不得!使不得呀!殿下,快下来!”
又对那两个太监叱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殿下拉下来!这可是大忌呀!”
端妃跟穆兰下意识对看了一眼。
端妃怎么也想不到,曾那么嚣张跋扈的一个人,如今却痴傻成这般模样。
不知怎的,看他这般,心底里的恨,便一点点的散了。
唯一留下来的,便只有那一丝的同情。
端妃有些尴尬,可为了出殡顺利,端妃主动上前去,笑着对顾北屿招了招手。
“屿儿乖,你先下来好不好?”
顾北屿站得老高,居高临下看着端妃,乐呵呵道:“我不,这上面能看得好远,而且你们都比我矮!”
这话让人哭笑不得。
甚至有的嫔妃都忍不住在这特殊场合里笑了:“哈哈,瞧他那傻样儿。”
端妃无言以对,不过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劝,“屿儿你听话,这棺材站不得人的,因为你一站,就相当于踩在死去的人的肚子上,你想想看,她会多难受啊?”
顾北屿一听,觉得有几分道理,便踌躇了。
趁这个机会,端妃给两个太监使了眼色。
太监会意,一把将顾北屿身体打横,抬了下来。
“诶,诶,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顾北屿慌乱挣扎,直到平稳落地这才消停。
有的嫔妃差点笑岔了气。
“笑什么?这出殡的日子,难道很有趣么?”
顾北易出现,将那些嫔妃低声呵住。
“母妃。”
顾北易冲端妃行礼。
“易儿你来的正好,你大哥他……”端妃一脸愁容对顾北易道。
纵然话没有说完,顾北易也明白她的意思。
他的大哥疯了,而且疯得不轻。
“儿臣明白。”
顾北易看向顾北屿,冲他温和一笑,“大哥,你随我来。”
顾北屿觉得他亲切,很安心的把手搭在了顾北易手上,任由顾北易拉他到了棺木前。
“这上面字,还认得吗?”
顾北屿指了指灵牌。
顾北易点头,“认得,顾北盛氏,卿妃之位。”
听到这个回答,顾北易心底划过一丝怀疑。
可是在这个关头,他也没有继续深想,而是继续问道:“对。那你还记得她是谁吗?”
顾北屿皱眉,抠了抠头,细想了一阵,却又摇头,“不记得……”
“她是你的娘亲。”
“我的,娘亲?”顾北屿指着自己,不敢确信的看着顾北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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