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低头的不止是程多才，还有程老头。
长子读了几十年书也考不中秀才，偏偏读书没几年的二儿子程多田考中了县试，程老头的心难免产生偏向。
在程玉夏遇到程多才的时候，程老头来到她家，找程多田商量和好。
他坐在客厅里，讲了很多煽情的话，把程多田的眼眶都弄湿了。
但是，当程老头提出和解，程多田擦了擦泪，摇摇头：“我会奉养爹和娘，至于别的……爹别想了，想了也没有用。”
对他来说，程老头从来不是慈父。
程多田和程老头的情分，在程多田敲断自己一只手一条腿的夜里，就破碎了，再也回不到过去。
这结果不是程老头愿意接受的，他攥紧拳头：“是不是张宝娟给你下了蛊？多田，你我父子，你怎能对爹如此冷漠无情？”
妻子被爹诬蔑，程多田更坚定了与程老头划清界限的心，道：“不是宝娟给我下蛊，爹，是你的心里没有儿子。当初你要求儿子分家，你可曾想过，你会在今天跟我和好？”
想过吗？
程老头根本没想过。
在他看来，他是程多田的爹，高高在上。
他提出和解，程多田作为儿子，竟然不接受？
岂有此理！
盯着程多田比过去健康红润的脸，程多才冷声说：“多田，你不孝，难道不怕我将你告去衙门？”
程多田心里难受，摇摇头，擦掉再次涌出的泪：“爹，我没有不孝，我每个月都给你银子，你告不了我。”
南楚国的律法，程玉夏是研究过的。
她还借了案卷来看，程多田顺便也看了，知道父告子如何胜诉，如何败诉。
这却是程老头不知道的。
他死死地盯着程多田，寒声说：“你赚了那么多钱，给我一点点，这怎么叫孝顺？”
程多田不想和他说，叫来仆人：“将我爹请出去。”
仆人都是学过拳脚功夫的，程老头如何躲得掉他们的手？被他们一左一右地架住了，送出庄子外。
路过的齐思雨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疑惑：“怎么姑父和他爹的关系这么差？”
恰巧柳燕在齐思雨身边，看出齐思雨的不解，为她解释一番，说了程多田和程老头之间的恩怨。
齐思雨恍然。
原来程老头不是东西。
可，程老头再不是东西，他也是程多田的亲爹，程多田将亲爹赶出门，这着实不太好。
柳燕并不觉得程老头可怜，说：“父子关系，并不是父亲伤害孩子得到豁免的凭依。”
齐思雨想了想，观点被动摇了。
没错，程老头对程多田不干好事，程多田不原谅程老头，也是情有可原。
张华章是乐见程玉夏一家和老程家划清楚界限的，当初程玉夏一家从老程家分出来，张华章和何青宛还来吃分家饭了。
那时程玉夏一家有多难，张华章与何青宛有目共睹。
张华章说：“父慈子孝是人人想要的，可是父不慈，子何必孝？”
得到大舅哥安慰，程多田心里好受了许多。
他没错，错的是程老头。
如果程老头对他好，他的富贵能不和程老头共享？
如今的一切，皆是程老头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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