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程玉夏聪明，也不会想到，蒋宁为了不戴绿帽子，会让身为受害者的柳燕否认朱华忠的所作所为。
而柳燕，为了保全她的“清白”名声，不惜与加害她的朱华忠握手言和。
柳燕不在乎朱华忠会不会伤害别的女人，更不在乎会不会有别的女人步她后尘，她只关心她自己。
程玉夏关心的当然也是自己。
不过，程玉夏在关心自己之余，也会关心别的女人。
在她看来，为了适应环境改变自己的人很可悲，就像浮萍一样，随波逐流，不知前路在何方。
她不愿意改变自己，她要做一个改变环境，让环境适应自己的人。
古代固然封建落后，但是人的思想不受限制。
比如七姑婆，她是古代人，一生不结婚，不生育。
一些现代女人看到她，也许会惊诧——古代那样的环境，女人怎么不结婚不生育？
事实上，古代确实有一辈子不结婚不生育的女人：自梳女。
自梳女源自明朝中后期，即便面临封建礼法的压迫，也延续了三百年之久。
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女性的社会地位提升，自梳风气才渐渐消失。
作为现代女人，穿越回到愚昧落后的古代，若是抛弃所有现代思想，迅速接纳三从四德之类的封建糟粕，讲究嫡庶尊卑——
她其实不是现代人穿越到古代，而是现代僵尸回到古代的老家吧？
不，辱古代人了。
古代人都没有这么封建愚昧。
被蒋宁劝说不要将朱华忠拉去见官，程玉夏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你害怕你老婆昨天的遭遇丢你的脸？”
这质问让蒋宁恼怒，他瞪着程玉夏：
“你一个小孩子，你能懂什么？
“我妻子都说不计较了，你非要揪着这件事不放，依我看，你纯粹就是坏——”
“我坏？”
程玉夏好笑。
她上下打量蒋宁，轻蔑地说：
“不愧是男人。
“男人犯的错永远不是错，罪过全是女人来背！
“你老婆遇到朱华忠，错的不是朱华忠，是你老婆。
“我要朱华忠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你却把我当成比朱华忠更恶毒的人，为什么呢？”
程玉夏尝试分析蒋宁的行为动机：
“你在维护你自己。
“你不希望朱华忠受罚，是因为你觉得你也许会成为朱华忠，放过朱华忠就是放过你自己？
“还是说，你蠢到看不出绿帽羞辱是你们男人制造出来的？”
什么鬼？
蒋宁看着程玉夏，有种她疯了的感觉。
一个小女孩，十岁大的女孩，难道还懂男人女人？
也许是他疯了。
程玉夏迎着他惊诧的眼神，道：
“你很恶毒。
“从表面上看，你是维护你老婆的名声，实际上你是维护你的名声。
“你认为你老婆昨天的遭遇是丑事，你掩盖这件事，但是你心里依然会有芥蒂。
“你对你老婆的态度，可能回不到从前了。
“原因是什么？
“因为孩子不是你生的。
“你难以分辨你老婆生的孩子是否是你的后代，所以你们男人用贞洁、自爱控制女人，不许女人接触别的男人，以此确保老婆的孩子是你的。
“你们的绿帽焦虑，究根到底，是对亲子不确定性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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