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华被变为庶民，意味着他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出了皇宫就得任人宰割。
衡都大街小巷热闹非凡，黑夜从祥泰安乐的东市延伸至人烟稀少的丛林，一面是繁盛的人世灯海，另一面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永夜黑暗。
杨文华动作很快，三路人马赶着去他府上堵人，无一例外都是空手而归。
陈匕石提着刀站在枯树下，戴了一顶斗笠，高大健硕的身躯投下一大片阴影。
沈渡领着搜府的弟兄们前来复命，“将军，私宅一个人都没有。”
狡兔有三窟，杨文华那只老狐狸脱了北晋官袍就溜得无影无踪，杨府跟私宅都搜过了，杨文华没给他们留半点线索，但崇安司暗桩留守衡都的意义就在于刺探情报，杨文华再精明谨慎也瞒不过所有暗桩的眼睛。
陈匕石把刀归入腰间皮鞘中，单手把住刀鞘，霎时想到一处地方，“城东山庙，我们得赶在东宫卫兵之前截住杨文华，赶紧走！”
说完，陈匕石捏住斗笠边沿，下压几分，纵身翻过院墙，融进夜色中。
沈渡率领众弟兄紧随其后，一行人训练有素地跃过重重阻碍，随着陈匕石出了外郭城。
皇城，太极宫，梅阁。
殷婳靠在美人榻上，拢着厚实的绒毯，雪白的波斯猫恬静地睡在她腹前，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杨文华今日行径诡怪，既要整治康盛，又在康盛陷入危困时为他顶罪脱困，最终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不管从何角度推测，杨文华半分好处都没讨到，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
更加奇怪的是太子似乎也跟杨文华结了盟，杨文华厌恶北晋朝廷，又怎会跟北晋的太子同仇敌忾？
殷婳思绪纷乱，深沉的眼眸望着漆黑无际的天幕，眉心愁结难解。
门打开，混着雪气的风吹进正堂，打断了殷婳理不清的思绪，她隔着薄薄的纱帘看过去，那人把门推上，被风吹动的纱帘渐渐平息不动。
“进来不敲门，活腻了？”
殷婳看着投在地上的人影，阴恻恻地出言训诫。
那人杵在帘子后，半晌才有所举动，殷婳正打算饶他一回，那人竟乖乖退出去了，还重新把门关好。
隔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嫩生生的男音传来，“殿下，我要，见你。”
殷婳，“……”
这孩子太过正经，以至于有的时候正经得让人啼笑皆非。
“进来。”殷婳重新躺回去，举手揉揉眉心，想到秦旭认真较劲儿的小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觉得这位小少年还挺可爱的。
得了殷婳的允许，秦旭推门而入，反身把门扣上，低着头走进去。
人走到美人榻前停住，规规矩矩跪下行礼，起身时看到殷婳怀里的波斯猫，白日里被猫吓到的余悸还在，他盯着猫儿，瞳孔微缩，唇不觉抿紧。
殷婳开门见山，“你想问什么？”
秦旭稳了稳心神，一边留神酣睡的猫儿，一边细声细气地说，“萤蛊，究竟是，什么？”
兴圣宫殿内，殷婳放出的萤蛊就碰了三个人，殷婳、顺昭帝还有他，那只蛊虫实在太有灵性了，让他不禁生出深究细问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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