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走了啊？”
孔鑫望望他，又望望那湖，望望村里亮着的一点光，往前开。
田老三也一直够着头，朝四周看：“你慢点开哦，车灯不要打。这个车子，声音还是有，不能靠的太近，我们走过去呗。”
说靠的近，就是那个有亮光的地方。
四平村好几个月没人住了，怎么还有电的，不想了，过去，走过去。
下了车，孔鑫手扶着车门，她是女人，有点怕。
这不是匪徒、不是小偷小摸，是一种古怪的东西，被碰到就没希望了。
她要壮胆子，跟田老三小声聊天，眼睛一直冲湖面上看，生怕看到周朝年说过的那个水上‘人头’。
“周朝年之前也出过事哒？”
“出过的，有个人帮他的，开的方子，把肚子里头东西都呕出来的，吐了两天呢吧。也是他身体好，还一个是发现的早。不然人早就死的了，你慢点走哦，这边全是泥土路。”
“哪个人这么有本事啊？”
“王文开，一个阴阳先生。”
孔鑫说着话，心在跳，胆子倒略微大了一些：“阴阳先生不是看风水的嘛，什么神啊鬼啊的，对这种事也懂？”
“哼，后来跑了。人家是尽力了，这个事就不是神神叨叨的事，王文开想的这个办法也是临时的，碰运气。后面人家就留个电话，说是没得办法处理这个事，这个人蛮厉害的哦，听说还是个大仙，人蛮年轻的，人家在这边的时候，我也在，说是不是鬼神，是什么人家自己也说不清楚。”
提到这个，田老三觉得蛮好笑的：“跟你一个当警察的说这些，你是不是觉得不能接受嘎？”
过去是不会接受，现在看到了，就接受了。
“周朝年后面没有复发？”
“没有，一直蛮好的。”
“那用同样的方法，方子给其他人用行不行呐？”
“不行，一般人吃不消，身体首先要好，身体稍微差点儿的，你让他吐个一天两天的，人能受的了？就是吐一个小时估计都吃不消。年纪大的，还有孩子，吐啊吐的，人就虚脱了。”
孔鑫一直注意湖面动静，田老三也留意这个事。
湖里头……看上去很静。
村里不长，走走就到了，前面就是窗户里的亮光，不到三十米远。
孔鑫抿住嘴唇：“哥啊，你过去看看嘛。”
田老三望她，还是当过警察的人呢，胆子那么小。
……
周朝年坐在床头，身边几个人打牌。
“老周，你打牌啊？”
“不玩，你们玩。”
周朝年抓痒，抓了有两三天了。从他被关进来第二天，膀子就开始痒了，难受，一直抓，皮都破了，还有血痕。
看自己的膀子，红杠子一道道的，皮肤……似乎不对劲，有点发白。
他现在最想吃的是肉圆子，最想喝的是啤酒，监狱里也没有这些东西。
“老周啊，你不要抓了，你望望你，皮都抓破了，有牛皮癣呐？”
这么痒，跟牛皮癣差不多，但不是，他从来没得过牛皮癣。很痒，不抓就痒，前几天，忍忍能忍的住，现在忍不住了，巴不得把骨头都抓破了才痛快。
不光胖子痒，头痒，手脚都痒，身上也痒，跟疥疮一样子的，可是，身上没有红点子，皮肤病的话，总要有个症状吧。现在是什么症状都没有，就是一个字——痒！
“老周啊，你要是有皮肤病，用点达克宁，不行就跟管教说，换个房间。不能传染给我们噢。”
……
四平村。
院门没关，田老三悄悄走进窗台，冲里面张望。
嗯……看不到东西，没有人。
“看到哒？”孔鑫在他后面问，也过来望。
“没有……没有人嘛。”
“虫子呐？”
墙上是没有的，地上也看不到全部，屋顶上也没有。
都没有，这个灯是怎么亮的。田老三觉得，那些‘东西’能发展到会自己开灯的地步，也是了不得，都成了虫子了。
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记得自己跟周朝年一起来过，在湖边，看到杨怀念，还有王小志一家的人，都变回‘正常人’了，还跟他们说话。
他汗毛竖起来了。
孔鑫挨的很近，身体都贴在这个男人的背后。
蛮舒服的，田老三还很有男女芥蒂：“你不要靠我这么近唉，乃子都贴到我了。”
这话让女人脸红。
孔鑫啧着：“说话讲文明啊？”
呵呵，农村人就是这个样子，肯定不如城上人懂文明礼貌，但是也直接。
沙沙。
沙沙。
有声音！
田老三头扬起很高，想往下面看，窗台这边有梳妆柜子挡住，不容易看到。
但有一些黑黑的东西，发亮，跟甲壳虫似的，就在底下，上面还有毛。
这是‘虫子人’的后背么？
“呜呜呜噜噜噜噜……噜噜噜……”
“唉——唉……嘿嘿嘿嘿……”
是里面发出的声音。
田老三发抖了，孔鑫一直在滴汗，这是秋天，她的内衣在两三分钟内都湿透了，手脚还冰凉冰凉的。
“听到哒？”田老三转脸，压低了声音，细细的问。
孔鑫脸很白，点头。
田老三看看她身上，白衬衫，汗液印的里面的罩子都出来了，黑的，很明显，还有沟子，但他没法起那种反应，他心跳比这种事要严重的多。
“你带衣裳过来的哒？”
“什么衣裳啊？”
“装它们的袋子，还有手套跟衣裳。”
孔鑫迅速点头：“有。”
她后面背着个包呢。
“我去开门。”
孔鑫攥住他：“里面情况还不清楚呢，你就这么进去啊？”
不这么进去怎么进去？难不成还有援军？
田老三拿过她的包，拉开拉链，手在颤：“衣裳——衣裳……护袖……还有……找找瞧，你跟我一块找。”
孔鑫的眼睛往院子外面瞄，最好不要有什么东西突然过来。
湖那边，不会有东西能跑到这边来吧……
“咦！你望什么呐？！东西都拿出来，快点撒！”
声音——咳咳。噜噜噜。
“快点拿噻！发什么逼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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