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百族的攻势来的快，去的也快。
据陈盛凌说，这不过是草原百族的骚扰性攻城而已，每隔几天就有一次，根本不足为奇。
草原百族在抛下数万尸体之后，就犹如潮水般彻底退去，在草原深处消失不见。
“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镇原城的将军府中，李安满脸不解地看向陈盛凌。
陈盛凌脱下上半身的厚重铁甲，瞥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眼神茫然，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姬如雪。
李安注意到他的目光，顿时，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心头。
“半……”他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半……妖？”
陈盛凌轻轻点头。
李安哑口无言。
“我不信！”
姬如雪猛然起身，一个箭步冲上去陈盛凌的衣领，赤红眼瞳死死地盯着他，“我不信，半妖怎可能会变成那幅妖不妖，人不人的模样？！”
“难道你要告诉我它们刚才攻城的时候全都妖魔化了吗？！”
“半妖，只有地境修为才能妖魔化！而那些家伙才几个地境？它们根本不可能妖魔化！”
陈盛凌没有在意姬如雪的无理举动，只是轻叹一声，道：“它们没有妖魔化，那幅半妖半人的模样，就是它们的真正面貌。”
“所以啊！”姬如雪怒吼道，“所以它们根本不是半妖！”
这位白发赤瞳的女子指着自己的眼睛和发色，“半妖的特征只是瞳色和发色而已，除非妖魔化，否则身体根本不会出现妖族特征！”
“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半妖！”
听得此言，李安也有些疑惑地看向陈盛凌。
然而陈盛凌的眼神依旧平静，他轻声道：“姬将军，你母亲是人，父亲是妖，你这种情况，被称之为第一代半妖。”
姬如雪一怔。
陈盛凌继续说道：“可如果，你和其它妖族，或者其它半妖，甚至和其它人族再次结婚生子，那么你的后代，就会被称之为第二代半妖。”
“第二代半妖，体内妖血的比例，有时候会小于人血，但更多时候……会大于人血……数倍。”
“即便第一代半妖和人族结合也一样，诞下的孩子，诞下的第二代半妖，体内妖血有时候也会大于人血。”
“这是经过试验和统计得出的结果，半妖和人族结合，诞下的子嗣体内妖血大于人血的几率，达到了七成以上。”
姬如雪瞳孔一缩，娇躯微颤。
陈盛凌转头望向窗外，仿佛看见了仍堆在城墙之外的无数草原百族的尸体。
“东域大草原之上，那草原百族经过数千年的繁衍生息，现如今还活着的……早已经不知是几百代半妖了。”
“它们体内的妖血，一代比一代浓郁，模样，也从一开始的人形，变成了现在的半身人，半身妖。”
姬如雪无力地垂下双手，望着地面，眼神茫然。
李安眉头紧锁。
原来如此……
难怪景帝如此反对半妖在大景获取正式户籍，得到与人族结合的权利。
因为在这东域大草原之上，早有历史的前车之鉴。
而且如此说来，大景王朝削弱东境存在感，对东境情况隐瞒不报的原因也浮出水面了。
现如今的大景人族，对半妖本就不太友善。
若是让他们知道，大景东境还有那么多半妖，那么多妖血浓度大于人血，模样可怖的半妖在和大景为敌。
届时，大景人族又会怎么看待中原的半妖？
只怕欺凌，会更加变本加厉。
李安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不得不信。
景帝，或者说大景王朝，其实一直在保护中原半妖。
“但妖族不也是如此么？”
姬如雪忽然抬起头来看向陈盛凌，眼神锋锐，“妖族若化形中途被打断，不是也会变成半妖半人的模样么？你如何能肯定草原百族就是半妖？”
“姬将军，何必自己骗自己？”陈盛凌无奈叹气，”就拿百族里的牛头人一族来说，它们每一个族人都是牛头牛蹄的人形模样。”
“难道他们每一个牛头人，都是化形的时候故意被打断，留下牛头和牛蹄？”
姬如雪顿时语塞。
“算了。”陈盛凌摇摇头，“我就让你彻底醒悟，毕竟……我当初来东境的时候也很难相信此事。”
说罢，他轻声道：“术九。”
话音刚落，房门处便有一位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身影出现，单膝跪地。
李安瞥了一眼。
沧海境真人。
陈盛凌看向此人，“你去草原深处，找一个即将分娩的女子，无论何族。”
黑袍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径直离开，走出数步之后化作黑影散去。
“姬将军。”陈盛凌看向姬如雪，“草原百族究竟是不是半妖，很快你就清楚了，现在还请在将军府里稍作休息吧。”
“我还有些军务，先告辞了。”
李安看着陈盛凌逐渐远去的背影，想了想，转身搂住姬如雪的纤细腰肢，将她拥入怀中。
他轻轻揉了揉姬如雪的脑袋，“不管如何，有些事情如果是真相，那我们就必须去面对，不是么？”
姬如雪眼神黯然，良久才“嗯”了一声。
……
……
次日，陈盛凌唤李安和姬如雪前去一间厢房。
当二人推开那间厢房的大门时，映入眼帘的，是数名接生婆。
而房间床榻之上，是一位……女……女半人马？
李安有些茫然。
那张大床之上，一名身穿单薄春衫的女性半人马，半屈着马蹄，侧躺在上面。
而她上半部分人身的腹部，高高隆起。
陈盛凌看着她，平静道：“她即将分娩，姬将军不妨看看。”
姬如雪柳眉微蹙，“你此举何意？”
“姬将军你应该很清楚。”陈盛凌解释道，“妖族无论化形成什么样子，甚至不论修为高低，它们生出的孩子始终是妖族的原形模样，并不会生而就化成人形。”
“所以。”
陈盛凌指着那位躺在床上的女性半人马，“你可以看看她生出的孩子，究竟是何模样。”
“如果她是妖，那么生出的孩子肯定是只小马。”
“但，如果她生出的……就是一只婴儿半人马呢？”
“啊！”
陈盛凌话音刚落，那名女性半人马就发出一声哀嚎，捂着肚子，脸色煞白，好似分娩在即。
姬如雪望着她，眼中有些许期待，但更多的……是不安。
如果她真的生出一只婴儿半人马，那么草原百族的半妖身份，便再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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