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苦笑,“我懂,但却做不到。世间的事多半如此,明知道不对的还要去做,明知道不可行却偏偏要行一行。”
她便跟着苦笑,“这么说,你也这庸人自扰的人了?”
那人笑的更悲凉,“你我原是一类人,呵呵。白日里不能说,只能晚上偷偷叹息了。”
那男人的声音轻缓柔和,淡淡的从窗外传进来,不急不缓,不含有任何打扰之意,仿佛很随意的在自言自语一般,她烦乱的心思竟有了一点舒缓,而这一夜她也奇迹般的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日第三日,连着半个月,他们隔着窗在夜里交谈,彼此守着默契般的谁也不问彼此的姓名住址,更不问彼此的情况,只是漫无边际的闲聊着,偶尔他们也会沉默,但即便是沉默,他们似乎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偶尔沉默的时候他会吹一段箫声,悠悠扬扬舒舒缓缓,令她烦扰的心思迅速的便安静下来。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段安静的短暂的日子竟成为她这一生中最美好最值得回忆的,灯下的她禁不住又叹息了一声,她真喜欢这一声叹息过后,窗外便会有另一声叹息而起,可惜每一次叹息之后她得到的都是失望,而失望过后她又禁不住再叹息一声,又重新期待着。
“小姐,您该睡了,夜深了,小心着凉。”窗外终于响起一个声音,但却是小丫头冬梦的声音。
她再次失望了,朝窗外哦了一声,抿了抿嘴唇将蜡烛吹灭,轻声道,“冬梦,你快些去睡吧,小心别把林姨娘吵醒了。”
冬梦嗯了一声,守在窗边仔细听着屋里没了动静才蹑手蹑脚朝旁边的耳房里走去。
房内,朱梓夏躺在床上,在黑暗里瞪着一双大眼继续胡思乱想着,只是不再叹息了。
第二日早晨醒来,朱梓夏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让冬梦拿了冰水装在袋子里敷在眼下,仍是掩不住一夜无眠的疲倦。
林采兮这一夜睡的尤其好,亏了朱梓峻的那碗安神汤,她无意间看到朱梓夏眼下的黑眼圈,有些疑惑,却什么也未问。
两人早早的起来便去老夫人的房里请安,老夫人正在看着丫头们给朱澈穿衣,见她们进来,便笑着道,“今儿个也没什么事,你们起这么早做什么?采兮,尤其是你,你这身子经不得折腾,最好还是躺在床上好好的歇歇。”
林采兮屈膝请安,“娘,您放心好了,我这身子棒着呢,睡了一个晚上就歇过来了,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我去做,做不好的话您也尽管罚我。”
老夫人便呵呵笑了,“我现在可不能罚你,万一被我小孙子看到了,日后要说我严苛了,要罚也要等我小孙子出来了再说。”
站在一旁的朱梓夏被两人的对话逗得抿着嘴微笑,姨奶奶听到这笑声也呵呵笑着走进来,“什么事啊,大家笑的这么开心。”但她一进来,屋里的笑声立马停止了,她只好尴尬的笑了笑,缓缓走到老夫人跟前屈膝行礼,接着便问起正事来,林采兮朱梓夏两人见并无别的事说,便悄悄的推出来布置早饭的事情了。
一切吩咐妥当后,林采兮看看朱梓夏,见她面色越发差了,遂轻声问道,“梓夏,是不是身上不舒服?我看你脸色差得很,要不你还是先回房歇着吧。”
朱梓夏摇头笑了笑,脸上愈发显得苍白无血色,“我没事儿的,就是昨晚上没睡好,可能刚一换地方,有些不适应,没事儿的。”
刚一换地方不适应吗?她昨天不是才说了她经常上山进寺里都习惯了,林采兮疑惑的看她一眼,心知她在找借口,定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事,也不再往下追问,只佯装无意的道,“梓夏,其实姨奶奶也是好心,不管曾经做过什么事,她都是你的亲娘,有时候你还是要顾着她几分面子,不然的话她也会很伤心的。”
朱梓夏便冷笑着哼了一声,“她哪里会因为我的话伤心,她伤心的不过是哥哥讨不到一房好媳妇,在她眼里,哥哥便是她的命根子,可是她却活活的把哥哥推到这条死路上来,现在可好了,她伤心又能怎样?”
“梓夏。”林采兮轻声唤她。
朱梓夏笑了笑,“我知道的,你是为我好,但她却没有这样的心思,我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省的她又要反过来骂我。”
林采兮在心里叹口气,姨奶奶这可真是自作自受,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这般说自己,她还有什么值得别人去可怜的?她遂笑自己幼稚,自从怀孕后,她忽然有了一种新的感觉,总感觉天下的母亲都是不容易的,站在儿女的角度上,不管自己的母亲是怎样的人,也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事,都应该试着去原谅她,给她一次机会。
不过也许这种想法是错的,也许会害了某些做儿女的人。
朱梓峻在她房里呆到半夜才离开的,这会儿也已经起来了,带着朱梓源朱梓沫到后院给老夫人请安。
朱梓源目光稍显呆滞,身上穿着一件青紫色的长袍子,头发被整齐的挽在脑后,抛却他面上呆滞的神情,唇红齿白,他倒也算得上个美男子,只是全身上好像少了一点男子汉的气魄。
他跟着朱梓峻走到林采兮朱梓夏身边的时候,嘴里忽然发出一声怪叫,仿佛见了鬼一般,惊得老夫人姨奶奶都从屋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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