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霏微微一笑:“不,你不理解。”
“嗯?”
“你对傅之序的感情,要比我对宋韩复杂得多,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这都是事实。但是当时的我对宋韩只有厌恶,所以,我看你们俩,就像看两个傻子一样纯粹。”
秦妙人:"”
腊月二十七,正是唐家各个门店盘点最繁忙的时候,程若霏把两间宝石铺子的破事全都交给了秦妙人,酒水同地毯的账簿则交到了唐柔儿手里,唐老爷带着刘氏和秦姨娘去了城隍庙祈福,剩下的杂事还是摊在了程若霏手上。
本想偷个懒,奈何更忙了。
天色刚刚转黑,墨夙夕便亲自来找她了,屋顶上蹲着个萨景,他想要找到程若霏简直易如反掌。
“还在忙?”
程若霏刚把染坊的账结清,抬头满脸哀怨地看着墨夙夕。
“累着了?”
“有点。”
听她说话很是有气无力,墨夙夕径直走到她身侧,伸出手帮她捏肩。
“嘶一”
墨夙夕手上一顿,“弄疼你了?”
“没很舒服,是我自己太僵硬了,一时不太适应。”
墨夙夕斟酌了片刻,稍微减轻了手里的力道,说:“还有多少,要不要我帮你?”
程若霏扬了扬手里剩下的十本账簿,“明日要全部结束,不管是供应商还是店里的伙计,都等着钱回家过年。”
“这么多?你怕是要熬夜了。”
“那也不至于,又不是我的财产,我可没那么上心,唐子儒估计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四他六。”
墨夙夕轻笑,“剩下的四本,我们五五开。”
程若霏斜了他一眼,“你当分赃呢,还五五开。”
“这怎么就扯到分赃上头去了,我是要跟你同甘共苦。休息会儿,我带你去吃些好吃的,顺便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程若霏一听好消息,顿时来了精神,“什么好消息?”
“先去吃东西。”
程若霏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不依不饶道:“你说嘛。”
墨夙夕暗道失策,摇了摇头,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洗劫铺子的匪盗落网了。”
洗劫铺子
“都是些什么人?”
“走吧,边走边说。”
墨夙夕牵着程若霏的手出了门,眼神示意袭风把剩余的账簿带±。
去飘香楼的路上,墨夙夕将事情的大致经过都同她讲了一遍。
原本这些匪徒收了钱,是要将这些宝石帯走,投到河里去的,这么一来,墨夙夕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查到他们身上。
但是这些人既然愿意为了钱铤而走险,那看着到了手的宝石,便不可能舍得真的丢掉。
本来吩咐他们办事的人,等着他们回去复命结尾款,没想到他们竟然自作主张,带着宝石跑路,连尾款都不要了。
这么多宝石,可比那几个尾款值钱多了。
也是因为贪婪,他们才能保住性命,墨夙夕笃定,他们要是回去复命了,早就被杀人灭口了。
几人商量定好,便藏了起来,等着风声过了,才决定出来倒卖。
这帮匪徒也怕公然出售宝石会引起官府的怀疑,想来想去,决定分散行事,今日你带几颗去回收的铺子里变卖,明日他带几颗去另一家铺子里变卖。
他们的做法无疑是聪明的,可惜再聪明的狐狸遇到资深的猎人也只能等着被逮。
虽说这点钱,墨夙夕亏得起,可他不愿意程若霏受一丁点的委屈,更何况,抓住搞事的人狠狠责罚一番,也能震慑住宫里的那位。
宝石被追回了大半,这应该算是个意外之喜。
程若霏一边听着,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块卤牛肉,问:“他的上线是谁?”
她知道这帮人是最下线,口供再怎么详细,也不可能供到皇后身上,这么问,纯属好奇。
“应该不是皇后亲自动的手,根据他们的说辞,对方戴着斗笠,根本看不清容貌,只说身材高大,看上去武功高强,不像中原人。”
“深不可测?”
程若霏莫名地想起那日在正阳宫感知到的神秘人,那人的内力也很惊人,即便她没有魂穿,还是原来那副身子也是打不过的。
“想到什么了?”
“没程若霏摇摇头,“我心中有些疑虑,已经交代止戈去查了,上回他来铺子里找我,我将剩余的经费给了他,他告诉我不出正月,定能查到皇后的背景。”
“事情总会一件一件查清楚的,止戈会查,我的人也在努力,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嗯,有却罗门和西域的第一高手帮忙,我放心得很。”
墨夙夕宠溺地蹭了蹭她地额头,继而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说,皇上同意推行新政了。”
“怎么会?”程若霏一把揪住他的衣袖,“你都在背后做了些什么?”
如果不是足够熟悉王妃的做事风格,墨夙夕会以为对方这是在质问他。
“皇上忌惮西域,需要扩大招兵,完善军功制,能有效调动士兵的积极性,那些不愿家中男丁入伍的,也会因着前途而改变观念。至于减免赋税,是怕西域这场大战之后,人员损失惨重,再次休养生息需要不少时日,提前鼓励生育,有田种,轻赋税,百姓自然能安居乐业。”
“皇上就是考虑到这两点,哪怕国库未来几年都会亏空,也决定实行新政。至于朝堂上那些守旧迂腐的老顽固,确实费了不少力气。”
程若霏听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只觉得心里酸涩得厉害。
这新政,她在位九年,欲推行而不得,整整花了五年的时间,尚且举步维艰。
这次皇帝下了决心,自然有他执政者的考量,但要说通满朝文武皆点头,难度之大,她比谁都清楚。
难怪他总是很累,也难怪那些文书,他总是来不及处理,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而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她。
见她一直不说话,墨夙夕轻笑,“怎么了,高兴坏了?”
王妃很是傲娇地抬了抬头,努力控制自己泛滥的爱意,说:“—般。”
墨夙夕闻言将她捞进怀里,“你如今没有合理的身份,站在朝堂之上守护程倏的万里河山,那便由我代劳。”
从程若霏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世开始,她便对自己没能保护好程倏感到自责,这种自责相比于之前更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从来不说,但墨夙夕了解她,故而从别苑回来之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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