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区区流寇都制不住，如何有脸面呆在那位置上？
程若霏皱眉，努力平息着心里的怒气，继而接着问道：“先不管流寇的事情杀死小皇帝的，又是什么人？”
“这也是门内目前束手无策的一点，我们只查到第二拨人来自西域，并不是中原人士，其余的，暂时一无所知。”
“西域来的？刺杀皇帝？”程若霏目色微沉，怎么跟西域扯上关系了？难道是西域王？
过了下脑子，程若霏否定了最初的想法。
若真的是西域王，现在边境早就开始打仗了，不可能太平到现在。
何况杀死小皇帝，马上就会有新的君主顶上，没有任何意义。
想了半天，程若霏问了一句：“西域有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杀手组织？说不定也是受命于人呢？”
止影摇头，“根据我们的线报，就是因为查不到任何帮派和组织，所以线索断了。”
揉了揉太阳穴，程若霏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这个问题且放一放吧，先查查第一拨人背后是谁人指使的，另外，关澜信那边可有消息？”
“就目前而言，关澜信除了同如今的圣上私交甚笃之外，其他的，暂时没有。”
程若霏点头，“还有不足半月我便回唐府了，到时候你若有什么消息，只管去府上找我。”
唐府不比贡院，守卫没这么森严。
“属下领命。”
程若霏走近止影，凑近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毫无疑问，程若霏第二日醒来顶着两只熊猫眼，同样不正常的还有陆珍景。
从进入贡院开始，陆珍景每日寅时起身读书，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她竟然一觉睡到辰时，若不是程若霏将她摇醒，她怕是连早课也要错过了。
程若霏看她一脸苦大仇深，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愁眉苦脸的，你这是每日早起给累的，你自己的身子在提醒你，不能这么拼命！”
陆珍景闻言使劲儿摇了摇头，“不，我本就天资愚钝，若再不用功些，怕是更赶不上你了。”
听到她说起这个，程若霏干脆就问出了口，“你为何如此固执？同我比较，就这么重要？”
“不是．我并不是好胜心极强的人，我这次来南都，是冲着赏银来的。”
“赏银？”顿了顿，程若霏恍然大悟，“你说的是结业的奖学金么？”
陆珍景并不想瞒她，“自然，五十两纹银，我爹娘种地一辈子，可能也攒不到这么多钱。”
这么拼命只是为了钱？
程若霏的眼神变了变，陆珍景看见了，惨然一笑。
“我知道我很肤浅，你若看轻我，我也能欣然接受。没有这赏银，我便没有钱给体弱多病的弟弟治病，我娘便会将我嫁给村中的鳏夫。那鳏夫力大无穷，愿意出十五两将我娶回去。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若拿不到赏银，我便只能回去嫁给鳏夫。”
“哪有这样的道理，你爹娘这么做，跟卖了你有什么区别？”
“是啊．我没有办法，唯有努力去争一争赏银，只要有了钱，爹娘便有钱给弟弟治病，再也不会有人逼我嫁给鳏夫了。你生来便是商贾人家的女儿，吃穿不愁，我们这些人的生活，你是不会了解的。”
你是不会了解的．
这句话，墨夙夕似乎在同她争吵时也曾说过。
“你是王位宝座旁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王妃，你怎会了解民间疾苦？你给的，你怎知是别人想要的？你从小锦衣玉食，又如何能真的了解百姓疾苦？”
“我如何不会得知？本宫经历过炼狱，你经历过么？你又有何资格评判他人？本宫未受百姓艰难，可本宫受的，百姓之中谁人能承受？”
昔日针锋相对的话语此刻突然跳了出来，程若霏有些无力，再看看陆珍景泛红的眼眶，鬼使神差的，她竟然做了她从前根本不会做的一件事――安慰人。
不自然地伸出手，迟疑了片刻，她终究还是搭上了陆珍景瘦弱地肩膀。
“你说的，我从未经历过，确实无法体会你的无奈。日后我不会再劝你，无愧于心便好。至于奖金，我相信，最终一定会属于最用心的人。”
她本就无心于这些，陆珍景在她心目中本就是做女官最佳的人选，她是绝对不可能同她争什么奖金的。
陆珍景很诧异那样一个傲慢的女子会愿意放下姿态来同她说这些，“虽然或许很可笑，但，我从小没什么朋友，见到你，很愿意亲近，我自知你是定然不愿意同我这样的人做朋友的，只不过――＂
“我愿意。”程若霏说得斩钉截铁，哪怕她并不知道，朋友究竟是什么。
她从小就是一个人，陪着她的便只有一个芷兰。
那是她的侍女，对她恭恭敬敬从不逾越，那样的人，似乎称不上朋友，可对程若霏来说，已经是最亲近的人了。
如今因为换了身份的缘故，她还不能回去找她。
如果眼前的小姑娘真的想同现在的她做朋友，她并不反感去试试有朋友是什么滋味。
两人相视良久，半晌后，终于都笑出了声。
程若霏察觉到自己似乎多了些人情味，或许冥冥之中，唐芸儿这个身份也在影响着她吧。
“走吧，别想这些了，去上课了。”
“好，等等我。”
难得的过了几天太平日子，琴棋书画四门的教授已结束，紧接着，骑射终于被提上日程，不再是纸上谈兵，她们一众仕女连同女官，一同去往了城郊的皇家马场。
江湛主管琴棋书画，如今授课结束，他便遣了宋韩陪着一同去，吩咐他若有情况，必定要及时回禀。
宋韩领命，想着从前唐芸儿骑艺不精，正好此番他能指点一二，博个好感。
第一日马场的牧监带着众人整体参观了一圈，将马场的情况大致同她们交代了一番。
秦妙人站在后面看着程若霏的背影冷笑，就算这人真能一目十行，琴棋书画都能短期之内精进不少，但对于骑马射箭，一定行不通。
她可没忘记曾经这人为了去追宋韩，骑在马背上小脸煞白的情形，今日这番比试，她等着扬眉吐气一把。
同样等着大显身手的还有关家嫡女关晴月。
在贡院里闷了许久，如今到了马场上，还不是她的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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