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伸手翻了翻那些衣料，并没有大红大绿，而选用的都是一些浅色的衣料，譬如水蓝，珊瑚粉，鹅黄之类的，上面缀了些低调却很是细致的小花绣样，看上去简约而不简单。
这些衣料亦是上好的材质，摸上去触手温润，对肌肤是甚好的，就算穿在身上，夏日里不觉得憋闷，只觉得凉爽舒适，而冬日里又保暖的紧，一点儿都不会觉得渗人，想来程宵擎也是用了心的。
这样的样式，是九思最中意的，她从前并不知道程宵擎会连自己这样细微末节的事情都放在心上，虽说程宵擎身为自己的父亲，可有些事情自己从没有说过，程宵擎哪里会知道的这样清楚。
“长姐，这衣料你可还喜欢么？”
程琮见着九思并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在想些什么，也便是继续开口问了一句，眼眸中带了些渴求，似乎是等着九思开口的。
“这些衣料深得我心，不知父亲如何得知我喜欢这样的样式，我从没有告诉过他。”
九思点了点头，听见程琮开口，也便是接话说了一句，语气里带了些雀跃，又带了些疑惑，看着程琮，只等着她开口。
“父亲曾问过我你寻常穿些什么样子的衣裙，我只说与程氏不同，你喜欢内敛素净的襦裙，而非是花团锦簇，雍容华贵堆砌的那种，父亲也便是依照我所说的这些，命工匠赶制的。”
程琮出声对九思说着，而后忽地展颜笑了起来，对九思继续道：“父亲说，咱们的娘亲从前也是喜欢这样的襦裙，我只一说，父亲便是了然，而后就赶制了这些襦裙出来，让我带给你的。”
九思眼下怀有身孕，想来腹部也是要一日比一日隆起的，现如今的这些襦裙腰身修窄，许是再过几月就穿不上了，程宵擎当真是考虑周全，将这些小事都放在心上。
娘亲也喜欢这样的襦裙？
九思忽地觉得有些暖心，她之前总以为只有自己才会喜欢这样的样式，程宵擎察觉到的这些，也不过是都是些外在的表现。
可如今听见程琮所言，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程宵擎按照从前王妃的喜好制作的襦裙，一时间只觉得自己与程府，与自己的娘亲，都是有着血脉联系的。
从前九思只觉得自己在这世上是孑然一身，并没有任何可以牵绊的地方，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九思这才渐渐明白，这些关系并非是一直都没有，而是一日多过一日的。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谁都不会是茕茕孑立，而非是会与旁的人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是心中荒芜，念及着那些和自己有牵绊的人，也不会是轻易全身而退的。
“父亲可曾说过，我与咱们的娘亲是否相似？”
九思稍稍侧目，心下微微有些动容，只转过头来看了程琮一眼，轻轻试探地问了一句。
“眉眼身形，言谈举止，没有不像的。”
程琮眼睛里亦是带了些感动，上下打量着九思，轻轻开口说道：“有时候我在想，咱们并没有见过娘亲，只有父亲一人见过，如今瞧着您的模样，我也能想到，咱们的娘亲当真是很美的。”
九思轻轻点了点头，只将那些襦裙命了广竹收好：“且将这些都先收起来，给御林军帅大人烹些茶来，前些日子那些桂花茶味道不错，你且做一些来让御林军帅大人也尝尝。”
广竹听闻此话，自是欣喜地点了点头，眼眸轻轻掠过程琮一眼，耳珠微微有些发红，忙是低下了头走了出去。
“长姐，原是不用这么麻烦的，这会子外面还下着雨，你且让广竹姑娘在殿内暖和暖和吧。”
程琮微微蹙了蹙眉头，见着广竹转身离开，似乎是有些心疼地样子，只出声说了一句:我随意饮一些什么便是了，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九思原本也并不想指使广竹去忙东忙西，但此刻却是不得不如此，有些事情，九思需要当面跟程琮吩咐清楚的。
“琮儿，你坐下，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商议。”
九思神情严肃，抬眸稍稍看了程琮一眼，而后才轻声说了一句，程琮心中一惊，并不知道九思此刻要说些什么，心下知道这件事情许是不同寻常，因此也便是悄无声息地关了门，而后静坐在椅子上，听着九思开口。
“你可知道王室的墓地之处？”
九思稍稍思忖片刻，而后才轻轻问了一句程琮：“不知道那里如今是谁的人在此看守着，看管的是否森严？”
程琮并不知道九思询问这样的话是什么用意，心中虽是有些困惑，原是想开口询问，但又觉得事出有因，九思这样开口问自己也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思来想去，程琮也是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九思：“长姐，那里如今不过是一些小太监们守着，因着那地方是个清水衙门，并没有什么捞油水的活儿，所以都是些不得势的小太监而已。”
顿了顿，又道：“因着王室墓地也分为主位和次位之分，戍守的侍从每月一换，但也看守的都是主位而已，至于那些次位，不过都是些小太监们看守着，并没有什么人会在乎的。”
王室中的主位通常都是些达官显贵，亦或是得了封赏的诰命夫人，所以才会有宫中侍从轮换驻守，而那些次位，不过都是些侍妾庶女之类的，并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亦是不会有什么人前去祭拜，久而久之，就这样荒凉下去了。
那些戍守的侍卫也都是宫中的守卫，想来也都是程琮麾下的人，若是让程琮去做这件事情，应当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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