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程府的那日，程归晚与苏子尘皆是华服在身，显得格外隆重。
尤其是程归晚，恨不得将所有名贵的首饰装扮都挂在身上，显得很是繁复冗杂，让人看了便觉得眼花缭乱，并不能分清楚主次。
有些时候，九思甚至在想，程归晚身为程府的千金，理应将打扮穿戴学的炉火纯青，就连程琮，身为一个男子，也能穿出些格调来。
可不知道为何，程归晚总是喜欢穿金戴银，如同乡村妇孺一样。
从前九思并不能想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如今她却明白了，只是因为程归晚并非程府亲生，而是村姑宜婵的女儿，审美和装扮，自然也是都与宜婵相似。
“今日是我父亲与乳娘的大好日子，从夫人，你可要小心谨慎着些。”
三人同乘坐轿撵，程归晚瞧着自己与苏子尘同穿华服，尽显身份尊貴，可九思却只是穿着寻常的襦裙，虽是隆重正式，但终究只能穿着次色，心中甚是得意，也便出声教训道：
“若是你今日舞的讨人欢喜，本太子妃同殿下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回到东宫也是重重有赏，可若是你胆敢毁了我们程府的好事，就不要怪本太子妃了。”
“是，妾身定当谨记于心。”
九思也不在意，见着程归晚如此得意，也只是不卑不亢地答应着，这会子且让她得意着，过了今日，倒是要看她如何再盛气凌人下去。
“如此便好，本太子妃与殿下同体一心，这样的话也不只是本太子妃一个人的意思，从夫人不要会错了意，以为是本太子妃刻意刁难你。”
程归晚心满意足，见着九思顺从乖觉，心中更是欢喜，侧目看了看并不言语的苏子尘，也便更是得意地开口说了一句：“殿下，妾身说的对么？”
“太子妃，你身为主位，想来应当知道谨言慎行的意思。”
苏子尘侧眸，脸色微微有些不悦，见着程归晚在自己面前还想得寸进尺地打压九思，也便是沉声说了一句。
程归晚见着苏子尘并没有摆明立场，也自然是心领神会，知道苏子尘有些不悦，当即便闭住了嘴，趁着苏子尘不注意，给九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索性，这一路并没有很远，苏子尘一句话说完还没等多久，就到了程府。
“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到——”
轿撵方才停下，就听见了欢快的锣鼓声，紧接着便是通传太监喜气洋洋的声音，有眼力见的奴才也是连忙巴巴地掀开了轿帘，恭请几位下轿。
“从夫人到——”
掀开了轿帘，众人才看到九思也在里面，连忙寻了通传太监，又重新通报了一声。
“微臣给殿下请安。”
往里走着，就看见身穿枣红色长袍的程宵擎迎了过来，见到了几人，也便先是恭敬地给苏子尘请了安，而后又和程归晚互相施礼。
至于九思，程宵擎只恍若看不见的样子，并没有将目光分一丝一毫给他。
但九思也并不在意，她与程宵擎本就是势不两立，水火不相容的，对于程宵擎，虽是九思心中知道二人真实的关系，但她也无需如此谄媚，只是微微屈膝，略一施礼做罢。
“快快请起，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无需这般多礼。”
苏子尘伸手虚扶了一把，口中说着，瞧着程宵擎素日穿惯了颜色深厚的胡服，今日穿着这样的衣服，倒显得有几分书生意气，也便出声道：“许久未见程大将军身穿长袍，今日一见，竟仍然是龙马精神。”
“父亲，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怎么不穿正红色呢？”
程归晚见着程宵擎并没有穿着婚礼所着的正红色，却是穿了一身枣红，心中只觉得有些奇怪，也便插了句话。
“微臣曾与程夫人成亲之时却是穿着正红，如今垂垂老矣还要续弦，实在有愧亡妻，因此便是身穿枣红即可。”
程宵擎说的倒也是真情实感，脸色平静。
九思细细打量着程宵擎，见着今日大喜的日子，程宵擎的脸上却一点喜意都没有，甚至还带着些无奈，看样子并不愿意这场亲事，就像是被强迫的一样。
不过事实也是如此，程宵擎本也就不乐意。
“逝者已去，你这份心自然是好的。”
苏子尘顿了顿，见着程宵擎素日里冷若冰霜的眼眸此刻倒是有一两分真感情，似乎逝去了的程夫人当真是他心中的痛处，心里的确是漾起几分同情，伸手拍了拍程宵擎的肩膀，口中劝了几句。
可程归晚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只四下里看了看，出声问了一句：“乳娘呢，怎么没见着？”
“殿下，您同太子妃一起入座吧。”
程宵擎并不回话，只错开了话题，对旁边的苏子尘开口说了一句。
“今日来的宾客众多，你快去招待，本殿下有下人们带着就行。”
苏子尘倒是并不在意，只随意开口说了一句，就径直跟着下人去了宴会厅内。
而程归晚，却是一溜烟儿地溜到了后殿，方才听那小奴婢开口，宜婵已然是在后殿等着礼成了。
“乳娘，女儿回来了。”
见着内殿一人穿着枣红色的喜裙，正被一众小奴才围坐在中间，喜气洋洋地，显得雍容华贵，很是气派，程归晚也便出声叫了一句。
“我的好女儿，快来这里坐。”
宜婵抬眸，看到披金戴银的程归晚与自己无异，胳膊上都是金银镯子，只觉得好看的紧，口中道：“你瞧，今儿个娘亲身上的衣服首饰，都是你赠与的。”
还没礼成，宜婵便是有些迫不及待，虽然程归晚叫自己乳娘，可宜婵已经改口叫自己为娘亲了。
“这是女儿孝敬您的，乳娘，您今日总归是与父亲在一起了，您终于随心所愿，往后的日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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