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我忘记了爸爸的忌日
喝醉酒之后的江安哭闹着不要回家，季莞儿扶着站都站不稳的女孩，听着她倒在自己怀里轻轻呢喃：“那里不是我的家……”
从迷迷糊糊的江安口中季莞儿听到她一直碎碎念着另外一个地址，女人把她扶到车的后排，一路导航过去到达了一栋老式居民楼面前。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街道旁的路灯坏掉了几盏，星星点点勉强照亮眼前的路，不知道中途什么时候下起来的雪，车窗外纷纷扬扬地如同春日里的柳絮。
季莞儿叫醒了昏睡过去的江安询问女孩门牌号，等到听她支支吾吾地说出来才一路搀扶着她上楼，从江安的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漫天尘埃。
房间里东西虽然摆设地很整齐，但明显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季莞儿摸索着摁上墙上的开关，昏暗的光线骤然亮起。
这里应该是江安原来居住的房子，女人猜测道。
找到里间的一间卧室将江安扶了进去，刚刚为喝醉的女孩脱掉鞋子就接到了经纪人打过来的电话，她本来就是临时从剧组里跑出来的一会儿还要赶回去拍夜戏，起身又给江安扯上了一床被子，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依旧满脸忧愁的女孩才转身离开。
季莞儿重新回到车里，翻出手机通讯录找到高川的电话号码刚想打过去脑海里突然又想起方才江安喝醉之后迷迷糊糊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不要回家。”
“高医生最讨厌我喝酒。”
“他会讨厌我。”
两人之间有什么样的纠葛她不得而知，但是就今天江安的话语中她也能感知到女孩心里的委屈和心酸，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游移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
江安发烧了，夜里发生的事情。
因为家里长时间没有人居住停了供暖，冰冷的房间里女孩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整个人手脚冰凉浑身忍不住打着颤。
窗外的雪依旧没有停，寒风呼呼地咆哮着，洁白无瑕的雪花鹅毛般飘扬在半空之中，医院里一直忙碌到深夜的男人趴在办公桌上已经酣睡过去。
那个夜里，江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并没有跟着方青来到静城，梦里父亲还没有因公殉职，梦里没有漫天的雪花，只有鸟语花香的家乡。
她还是那个住在海边喜欢笑的小女孩。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般幸福的梦了，以至于额头滚烫都不愿意醒来。
江安一直昏睡到翌日下午，枕边的手机铃声将她从睡梦中震醒，女孩慢慢睁开眼皮，意识依旧是模糊的，脑中恍然间一阵晕眩，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江安无力地点了接听键，魏烟的声音通过冰冷的电流传到耳边，她才真真正正有了意识。
魏烟问她现在在哪里。
问她为什么打了那么多通电话都没接。
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江安躺在床上听着电话里男人焦急的声音，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上下蠕动：“我在妈妈这里。”
有那么一瞬间，江安甚至都觉得只有在这个小房子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并不是单枪匹马地一个人。
魏烟听到女孩子沙哑的声音，感知到女孩低落的情绪，暗自叹了一口气，“安安，别难过，明年我陪你一起回去看看叔叔。”
昨天是江安父亲的忌日，之前寄住在方青家里的时候魏烟就记住了，虽然方青和江安也很少谈起那个男人，但是生活在一起久了也便简单了解些情况。
江安的父亲是一名功勋累累的海军，执行航海任务时因公殉职，那个时候江安才六岁。
听着电话里魏烟沉重的话语，江安猛地一愣，而后翻看手机上的日历，1月29号，腊月初十。
昨天是父亲的忌日，女孩猛然意识到，浅褐色的瞳仁瞬间紧缩，身子跟着颤栗起来。
魏烟听着电话里头突然没了声音，以为是自己又是触到了江安的伤心事，还未来得及开口安慰就听到女孩哭着开口说道：“魏烟哥，”
“我忘记了爸爸的忌日。”随后女孩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地哭起来。
魏烟听到江安细弱的哭声微微怔忡，内心有些焦灼地喊了一声：“安安……”
不管男人怎样安慰，江安只是一个劲儿地在哭。
自己真的太糟糕了，她自责着。
男人驱车赶到的时候江安已经又躺在床上昏了过去，烧得满脸通红，魏烟将她从床上抱起来的时候才感知到女孩身上火热的温度。
看着怀抱里高烧的女孩，魏烟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他难以想象江安在这一夜如何度过的，难以想象电话里江安是怎样痛不欲生的心情。
将江安送到医院里已经是晚上，体温39度4，因为整整一天高烧不退，女孩本身身子骨就弱病的就更严重了。
魏烟留下来陪着她打吊瓶，女孩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依旧没有醒过来。
男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女孩苍白的面容，满脸阴沉，现在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似乎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了。
记忆里江安十六岁的时候曾经生过一场大病，当时正是他们那一届高考的时候，他记得方青每天都是以泪洗面，一边在医院里照顾着病重的江安一边安排着他们高考的事情。
听说一直到那年冬天才逐渐好起来，师母总是说江安从小便是福大命大，出生的时候帮着爸爸捡回来一条命，长大后自己又挺过了一次鬼门关。
魏烟去上大学的时候江安还病着，临走之前还忍着病痛给他加油打气，让他到了大学不要打架要好好学习。
当时女孩的小脸仿佛又出现在眼前，寂静的房间里男人嘴角忽而勾出细碎的笑意。
中间换吊瓶的时候，江安似乎是被吵醒了，睁开眼看到陪在床边的魏烟，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送到了医院。
魏烟发觉她醒了，关切地上前询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江安无力地摇摇头，第一件事情就是拜托魏烟去肿瘤科帮着她请个假。
她昨天一直睡着，已经算是旷了一天的班。
魏烟顺从地应着，看着女孩气色总算是好转了一些，眼底闪出一丝怒意，低声质问道：“姓高的就这么硬生生的看着你发烧也不管？”
他早就想要问出来了，想着江安一个人躺在老房子发烧的场景就忍不住心疼。
要不是他赶了过去，她是不是会一直被丢在那里？
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孩，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江安听到魏烟生气的质问，原本以为发烧了就可以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现在清醒了那天早上的事情涌入脑海还是忍不住眼眶泛红。
女孩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直到听到魏烟说要去找高川算账才一下子慌了神抓住男人的胳膊阻拦，而后糯糯开口说道：“魏烟哥，我和高医生只是名义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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