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阳确实知道严斌的事情。
那只入梦蝴蝶的侦查能力太强大了，不仅查出白清雪签订了对赌协议。
而且顺着这份对赌协议为线索，还调查出了一连串的秘密。
这里面很多事情，是连她本人都不知道的。
此刻白清雪眼见李重阳的表态成竹在胸，美目中不禁透露出凝重的意味。
“你连严斌都调查透了？”
李重阳笑道：“谈不上完全了解，只是他的事业发展像开挂一样，我就关注了一下。”
白清雪深呼吸了几次，笔挺西装下那件洁白的衬衫，也随之高低起伏。
重新坐回到她的沙发椅上，目光直视：“说说吧，你查出了什么。”
李重阳淡淡的开始讲述：
“严斌其实早在两年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那个小渔村将会规划拆迁。”
“并且这件事他是故意在上个月，才泄露消息出来让你知道的。”
“包括拍下那块八公里长的海岸线地块，这些都是他早就准备好赢过你的计划。”
白清雪的神情简直沉重到了极点。
下意识的就开口反驳：“这不可能，规划拆迁、地块竞标，这些都属于高层机密！”
“就凭他严斌？除非他动用了严氏家族的力量，否则怎么可能早就计划好这一切。”
“但是如果他靠了家族帮助，就等于已经输掉协议！他没那么蠢！”
李重阳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白清雪气的很想直接发飙，但终究是名门千金的涵养让她冷静下来。
“你笑什么？难道我分析的有错吗。”
李重阳连续笑了几十秒这才停下，冲着白清雪连连摇头：
“我笑的是你，真没想到你会如此天真。”
“对，严斌确实没有借助过京都严家的帮助，他没有违规。”
“但是能够做到在两年前帮他计划好这一切的，除了严家之外又不是没有别人了。”
咯噔——
白清雪感觉心跳停滞了一瞬。
美目中先是震惊，继而难以置信，在最后甚至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怒！
李重阳见她这个反应，轻叹口气：“白总，你那么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已经猜到了吧？”
白清雪修长纤细的手指，此刻紧紧按住了桌角。
愤怒让她的指尖变得苍白。
要不是这张实木桌子足够结实，恐怕都能被她扣下一块。
李重阳则是身子前倾，利用肢体语言对她进行施压，同时严肃开口：
“没错，帮助严斌的就是你父亲，白延辉！”
“早在两年之前，你跟严斌立下那份对赌协议之后，白家就跟严家另外签了一份协议。”
“这第二份协议，除了你之外，白家、严家的高层都是签了字的，包括严斌。”
白清雪哪怕猜到了这种可能性，但被李重阳直接说出来，脸色顿时变得阴晴不定。
“你在胡扯什么！”
“我父亲怎么可能会答应让我嫁给严斌那个混账？”
“更何况输掉对赌协议的话，白家还要将60%的资产拱手于人！”
李重阳微微耸肩：“从你的角度来看，这确实不可能。”
“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你父亲太清楚你的性格了，如果让你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个人幸福，你肯定不会同意。”
“所以，才会让你跟严斌签下那份对赌协议。”
“但是协议存在的本身，就是为了让你在输掉赌约之后，乖乖的嫁入严家。”
“你自己的人生幸福，在整个白家的未来面前算什么？”
白清雪从来没有把她自己想的太过重要。
她也很清楚在父亲眼中，女儿的婚姻不过是一个筹码。
只要能够换取巨大的利益，别说嫁给严斌了，就算嫁给一个乞丐她父亲也做得出来！
但是堂堂白家的主事人，牺牲女儿、转让60%的家族股份，究竟想从严家换来什么？
白清雪死死的盯着李重阳。
这个疑问，只能从李重阳口中才能知道答案。
李重阳接收到了白清雪美目中的问询，只是淡淡的开口吐出四个字：“产业转型。”
“产业转型？”白清雪闻言愣住，不禁重复一遍。
旋即，大量此前根本无法想通的因果联系，在一瞬间全部解开了谜团！
白清雪常年维持的那份高冷姿态，当场就崩碎的面目全非。
整个人好似泄气的皮球，姿态变矮一截。
李重阳也不说话，静静的等她缓过神。
说实话，哪怕李重阳只是个普通人，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些大家族之间的博弈。
但在得知了白家、严家，白清雪、严斌之间那些暗中较劲之后，同样是不禁咂舌。
白家。
堂堂的沪城白家，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根深蒂固的顽疾。
那就是曾经白老爷子在上世纪五十年代，赖以发家的产业结构。
房产，娱乐场所，金融。
这三大白家的经济支柱，基本都属于是重资产。
在曾经的那个历史时期，甚至未来五六年内，这些依然可以给白家带来巨大效益。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现如今整个东国的房地产行业就是一个巨大的泡沫！
房价居高不下，百姓不堪重负，资金流转迟滞，大量恶性负债。
因此，白家早在十年前就尝试着进行产业转型，将重资产转化为轻资产。
比如互联网，高新科技，影视媒体……白家为此做过大量的尝试。
但一头庞大的巨兽要想变成灵活的飞鸟，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于是就有了家族联姻的计划。
于是就和京都严家达成了秘密协议。
要知道严家早在很久之前，就把最大头的房地产行业转化成了综合性商场。
全东国的二三线城市都有严家的商场分布，每天都有无数的消费群体来来往往。
庞大的现金流疯狂运转，这些都是白家所梦寐以求的。
更何况，每一家大型商场里还有全国最大的电影院线！
如果能够与严家联姻，从此亲如一家……
那么牺牲白清雪的个人幸福算个屁啊？
出让白家60%的重型资产算个屁啊？
白延辉所追求的，是未来几代人之后，白家也不会跌出豪门之列！
李重阳说的一点都没错。
这是个局。
白清雪，只是为了全局的共赢而随时准备牺牲的那颗弃子。
某些角度而言，她很可怜。
最可怜的还是白清雪本人对这些一无所知。
她一直以为凭借着个人努力，赢过严斌，就能摆脱联姻的命运。
她甚至想着等证明了自己，接手白家，推动产业转型。
但这一切，都破碎了。
白清雪那份与生俱来的高傲，也随之减弱数倍。
沉默。
足足半个小时之后。
李重阳含笑开口：“白总，怎么突然就颓了啊？看看我。”
“我能帮你改变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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