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璟禾用手推了推他，“尉迟渊，你还愣着干嘛啊？还不赶快出去接旨？”
尉迟渊还没有反应，倒是叶璟禾先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拉起尉迟渊的手就往门外走。
尉迟渊呆愣愣地跟着叶璟禾的身后，整个人的思绪都是混乱的。
叶璟禾拉着尉迟渊走到大院，扯了扯他的袖子，“跪下接旨啊。”
尉迟渊被叶璟禾拉了拉袖子才跪下来，“儿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大将军南正云之女南沛儿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南沛儿已过及笄，适婚娶之时，值南沛儿待字闺中，与皇三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南沛儿许配皇三子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尉迟渊不知道作何表情，他也不敢抬头去看叶璟禾的表情。
他怕她难过，怕她生气。
“殿下还愣着干什么？快接旨啊。”宣旨的太监压低声音提醒他。
尉迟渊还没有动作，但听见身边叶璟禾开口：“先接旨吧。”
她声音清冷，丝毫没有心上人被抢走的愤怒和难过，倒像是这件事与她无关，她只是个看热闹的路人罢了。
“儿臣接旨，谢父皇。”尉迟渊这次抬起头来，双手接过圣旨。
他缓缓的站起来，身边人说着恭喜之类的话，可他一句也听不清。
他转过头去看叶璟禾的表情，他都无法想象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是尴尬，是难过，亦或者是愤怒。
可当两个人的视线碰撞到一起的时候，他看见叶璟禾在笑。
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只是笑，什么都看不出来的笑。
“娇娇……你听我解释。”尉迟渊无力的开口。
叶璟禾扬了扬眉梢，“殿下想要解释什么？”
她不再叫他尉迟渊，而是恭敬又疏离的叫他殿下。
尉迟渊只觉得自己嗓子发干，开口想要解释的时候，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要怎么说呢？
说这件事自己不知情？还是说娶沛儿不是自己的意愿？
见尉迟渊开不了口，叶璟禾笑着问他：“殿下是想说，这圣旨是皇上下的，你完全不知道？”
“还是说你拒绝了，但是皇上依旧将南小姐许配给你了？”
尉迟渊看着叶璟禾笑着开口的模样，忽然觉得心脏抽疼，凉意由四肢扩散到五脏六腑，疼得他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他想让她打他，骂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漠疏离。
“对不起娇娇……”
所有的愧疚和自责到最后都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叶璟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微微发红。
伊书听见消息后，带着裴赤赶了过来。
伊书对裴赤使了个眼神，“你把殿下带走，我把小姐带走，让他们俩冷静一下。”
裴赤看着那两个不争不吵的人，开口说：“我看他们俩挺冷静的。”
“不管了，先让两个人分开再说。”
裴赤点点头，和伊书一同走上前去。
伊书扶着叶璟禾的肩膀，用尉迟渊能听见的声音说：“小姐，我们先回房吧。”
见叶璟禾点了点头，伊书在叶璟禾转身之后向尉迟渊行了个礼：“奴婢告退。”
尉迟渊抬腿想要追上去，结果被裴赤拦住：“殿下，你现在追过去也没有办法啊。”
“是啊……没有办法……”尉迟渊自嘲似的笑了笑，双眼失神。
“要不我们去找沛儿小姐，要她退婚？”裴赤试探性的提议到。
尉迟渊立刻抬起头来，“对！找沛儿！对！去找她！”
尉迟渊几乎是疯了一样跑出宸王府，连马匹都没有牵，抬腿就往将军府的方向跑去。
尉迟渊的速度太快，裴赤一下子就被他甩开很远。
等裴赤追上尉迟渊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将军府。
“宸王殿下刚刚来过吗？”裴赤望着府内，心不在焉的问门口的守卫。
“殿下在里面，裴统领要我进去通报吗？”守卫问到。
“不用，我就在这等殿下出来便好。”
尉迟渊开始来的时候，正碰上南将军出门。
南正云还以为是尉迟渊知道赐婚的消息之后太过兴奋，所以跑着来见沛儿。
尉迟渊向南正云点点头，“我进去找沛儿了。”
南沛儿像是知道尉迟渊回来一样，站在前厅等着他。
尉迟渊原本是有些怒气的，可看见南沛儿平和又无辜的表情时，生气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他只好深呼吸一口，问她：“赐婚的事情你知道吗？”
南沛儿没有否认，轻轻点了点头：“圣旨下来之前，贵妃娘娘派人过来问过我的意见。”
“你同意了？”尉迟渊眉头紧锁，质问她。
南沛儿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又理由拒绝吗？”
换一个问法就是，如果是要你嫁给一个爱了好多年的人，你会拒绝吗？
尉迟渊看着南沛儿的表情，只觉得胸闷得喘不上气来。
沉默良久，尉迟渊才叹息着开口：“沛儿，我不爱你。”
“我知道，”南沛儿点点头，“但你不娶我当正妃的话，姨母不会让你娶薛姑娘的。”
“我至少不会为难薛姑娘。”
南沛儿轻轻松松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尉迟渊听着她说出来的话，突然有些想笑，好像她们都在为自己牺牲一样。
“在大周，皇子娶妻历来都只娶正三品以上官员嫡女，薛姑娘可以吗？”
南沛儿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说动了尉迟渊。
他自嘲的笑道：“是我自视甚高，还以为帮大周打败北漠，我就有能力跟这些规矩斗……”
“殿下，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南沛儿给尉迟渊出主意：“你去说服薛姑娘，我去跟姨母说，让你娶薛姑娘当侧妃。”
“现在也只有这样了，”尉迟渊点点头，“谢谢。”
说完，尉迟渊就转身离开了。
南沛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红了眼眶。
她喃喃道：“不客气，我只要你开心就好……”
原来真正的爱一个人，是牺牲自己也不愿意看到他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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