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华池过来了？抱歉我睡着了。”
“没关系，他就只是过来看看，知道你没事，也就走了。”
叶尘看着她柔美的侧脸，华池是特地来看她的吧？不可能会为了他而来，他很清楚顾华池的性格，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
“帮我跟他说声谢谢。”
“我会的。”
顾昭言专心的给他分药，然后将半杯水递给他，“先吃药吧。”
叶尘看也没看，接过去，将药丸扔嘴里，灌了两口水。
“你吃药倒是干脆，我最怕吃药。”
“小昭言不爱吃药，每次都嫌苦，还要我备着糖果，吃完了药还要含着甜甜的糖果才安静下来。”
有时候他会准备蜜饯，每次只要她吃药，他都会记着。
这么一个小细节，倒是真的把他们都勾起了往日的事情。
“一转眼，十几年就过去了，我们都已经为人父母，人生的一半也都过去了。剩下的光年，我希望小昭言好好的，把囡囡抚养长大。”
顾昭言看着他，“阿尘为何如此说？”
“没什么，只是感慨岁月不饶人罢了。”
“是啊，过得真快，我也没想到囡囡都这么大了，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早就要孩子的。”
她不是没想过，只是人生的计划里面，没有他叶尘的名字，是他硬要介入她的生活，替代了顾华池的角色，抢了囡囡的爸爸的戏份。
“如果当时你没有跟华池闹翻，现在肯定过得很幸福。”
她只是笑了笑，“这个谁敢保证呢？就算没有薛凝烟，也会有别的什么人，我们的缘分，不深。”
她自小就喜欢顾华池，从来没有改变过，只是那个男人，辜负了她，现在又想回头，她还能寻到那份纯粹的爱情吗？
叶尘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有罪恶感，以前他还能欺骗自己，小昭言和顾华池的情分没了，自己不过是照顾她和囡囡，也没有什么错。
可如今，他发现，他的介入，让小昭言吃了很多苦，心里就算有什么想法不肯告诉他，就怕伤了他的心。
生病了，或许这辈子剩余的时间不多，他才会认真的思考自己这几年的举动，思考这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有错过了什么。
如若他真的挨不过，不能让小昭言跟着他担惊受怕，舍不得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样子，她的眼泪，不能为他而流。
顾华池，才是她的良配，他们总归是要在一起的，自己，也该到了退出的时候。
“阿尘，你在想什么呢？”
“想囡囡了。”
“等你出院了，我就把囡囡接回来，你就能看到她了。”
叶尘点了点头，“囡囡长得像你，长大了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还不知会让多少青年才俊倾心。”
“噗，你这是在夸囡囡还是在夸我？”
“都夸。”
顾昭言摇头，“嘴巴抹了蜜了？刚刚不是吃药，应该很苦才对吗？突然说这样的话，有点可疑哦。”
“我说的都是实话，小昭言和囡囡都是非常好看的。”
“嗯，这句话听着就让人心情愉快，你先好好休息，我回去给你做饭，晚点过来。”
“不用麻烦了，还要来回跑，让秦海给我送吧，我正好有点事要跟他商量。你回去睡一觉，今晚别过来了，兰女士会来的，免得你们起争执。”
顾昭言知道他这是在为自己着想，也的确如此，若是她和兰璇碰面了，兰璇指不定又会说什么难听的话，她当真不想再听到那些讽刺的话，心很累。
“我等秦海过来再走吧，你一个人在这里无聊，陪你说说话。”
“好。”
叶尘不赶她，夫妻俩一人一句的闲聊家常，很温馨，却也有点伤感，这种感觉自然是来自于他。
他总觉得，自己和小昭言剩下相处的时间不多了，过不了多久……
秦海飞快的赶过来，顾昭言也没有多留，离开了医院。
“先生找我有事？”
“把门关上。”
“是。”
秦海知道他这是有重要的事情吩咐，脸色很严肃，他也跟着有点紧张了起来。
“联络波士顿那边的医院，安排我住院的事宜。”
“您的意思是？”
“你不是希望我接受治疗吗？我答应，只不过，不是在国内。”
秦海皱眉，“您这是要去国外治疗？”
“对，不想让他们知道，更不想让她担心。”
医生跟他说起过他的情况，现在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倘若继续拖延下去，药石罔效，到时候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
他当然不想死，还想继续照顾小昭言呢，也不想让父母失望，即便他真的很不喜欢兰女士总是拿小昭言来说话，可他到底是叶家唯一的血脉，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当真太悲凉了。
“那我立即就联系，然后飞去国外帮你把一切事情都办好，再接您过去。”
“不急在这几天，再过一个星期吧，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秦海知道他这是要交代一些事情，尤其放不下顾昭言，当然想要再看几眼，再跟她多呆一会儿。
“一个星期也是拖延，还得问连主任的意见，让他开点药给你服用，至少不能在那之前就恶化。”
叶尘看着他，“秦海啊，你跟了我好多年，对我的事情向来是尽心尽力的，也多亏了你，我才不用理会那些琐碎的事情。”
“先生过奖了，我领的是先生给的薪水，自然要帮您办事的。”
“你办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一个助理该做的。”
“那也是先生给的薪水不薄啊。”
叶尘淡淡的说道，“等我去了波士顿之后，你就不用留在我身边了，另谋其他出路吧。”
“我不想离开先生。”
“我是个将死之人，跟着我做什么？”
“不会的，一定能治好先生的病。”
“帮我把那些稿子能签约的都签了吧，对了，明天让律师来见我。”
秦海心里咯噔了一下。
“还有，你去问下杜思思的电话，我有事请她帮忙。”
叶尘心里悲哀地想着，看来这次，是他先丢下小昭言了。
她做不到狠心，那么就由他提出来，断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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