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然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的看着容凛。
若说他在生气，他的语调里又带着几分无奈。
若说他没有生气，眉眼之间的怒火可半点都做不得假。
但是从他话里的意思看，他一开始就知道是自己设计了徐香凝，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一点而跟她大动肝火。所以，他到底在气什么？
对上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面上的神色更加的无奈了，“你刚刚自己都说过了，马车在疾行中。若是你真的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他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眼神里有着诸多的不满。
此时，曲然也终于明白他究竟在气什么了。
说到底，他是在担心她的安危。
唇角勾了勾，她挽上他的手臂，头靠在他肩膀说道，“抱歉，我刚才太心急了，没有想那么多。不要生气了，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
低头看着她乖巧的靠在身边的模样，想生气却又觉得不知该从何生气。
他无奈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说完之后，不等她说什么，他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因为她设计你被采花贼带走的事情，很是气恼。可是报仇这种事情急不得，何况方才那种情况，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惩戒。”
被采花贼带走？
曲然微微垂下眼眸，遮掩了其中的情绪。
如果徐香凝只是想要她的命，那么她真的不至于这样陷害徐香凝。毕竟徐香凝那些设计，从头到尾都让曲然觉得不够看。
真正让她难受的是那个尚未出生就亡故的孩子。
这一生，不论她做多少的努力，那个孩子都不会回到自己身边，只能永远处于漫无边际的虚无之中。
每每想到这一点，她的心就好似有万千虫蚁啃噬一般，疼得她痛不欲生，对徐香凝的恨意也根本无法压制。
至于容凛说的不痛不痒，曲然却不这样认为。
所有人都知道，徐香凝一心想嫁给容凛。现在被容凛这么误会，还是当众一番指斥，向来徐香凝心里一定会很难过。
只是这样的难过比不上曲然失去孩子的千分之一吧？
曲然自认为这辈子谁都可以原谅，但是伤害了腹中胎儿的徐香凝，却让曲然无法原谅！
所以，她和徐香凝终究只能不死不休的关系！
陷入自己的思绪良久，直到容凛唤她的名字，她才清醒了过来。
她依然靠在他的肩头，没有抬起头，“容凛，我今天确实是太冲动了，但是……我恐怕真的做不到你希望的善良。”
容凛微微一怔，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怔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说道，“小然……”
“你先听我说。”
她说着慢慢的坐起身，对上他的眼睛说道，“不知道你是否相信前世今生的事情，第一次看到徐香凝我就一种来自本能的厌恶。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前世是杀害我的凶手一般，让我的心里涌起了止不住的恨意。尤其在她设计我之后，我根本无法做到原谅她，我甚至想……置她于死地。”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很轻，内心更有着说不出的不安。
她很清楚，没有一个男人喜欢心如蛇蝎的女人，像容凛这样的人也不会是意外。
她也想在他身边当一个小鸟依人的女人，在他的羽翼下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可是经历了凄惨的上一世，这一生的她真的做不到所谓的善良，让她以德报怨，她更是无法做到。
这一刻说出这句话，她真的是用了最大的勇气。
容凛看着面前带着几分怯弱，却又充斥着无奈的曲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小然，你已经够善良了。前世来生这种事情，太过虚无，我不想去追究。
但是我很明白，香凝是真的想害你。今天你这样的行为去设计她，算不得什么。不要给自己增加那么多的负担，你很好。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很善良的女孩子。”
靠在他怀里，她的内心百感交集。
前世来生确实是很虚无的事情，若不是如若大梦一场的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她也没有想过这世间还有如此奇妙的事情。
只是就因为经历过了，才让她的心变得无比的坚硬。
她很清楚一个笃定要伤害你的人是不会有任何的愧疚，甚至会变本加厉的去做这样的事情。
所以，对于徐香凝，她是绝对不可能手软的！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她抱着他轻声说道，“真担心，我不是你心中最完美那个形象。”
他突然低低的笑了，“不会的。”
说着他微微推开她，对着她说道，“对于你，我永远会一叶障目。只看到你身上的优点，而你的那些缺点，我只会视而不见。”
对上他那双充斥着柔情的眼睛，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他的唇角也勾了起来。
方才所有的恼怒似乎都瞬间消散了，留下的只有属于彼此的笑声。
……
昌平伯府，芳华苑。
曲然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洗漱之后，绿腰就走了进来。
绿腰对着曲然行了一礼，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说道，“姑娘。”
很明显，她是有话要禀报，大概率就是说关于易容的事情。
由于当时曲然找绿腰的时候，表现的很是隐秘。所以绿腰也没有一进来就说这件事，而是站在那里等待吩咐。
这样的绿腰让曲然的心头说不出的慨叹。
最初绿腰来到身边的时候，是个完全没有心计的女孩子，总是蹦蹦跳跳的，说出的话也是口无遮拦。因为红袖这件事，绿腰显然变了很多，更加的成熟，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她不知道，只怕是绿腰也不知道。
微微点头，曲然起身走到圆桌边坐下，然后对杏儿说道，“你去唤剑鸣过来。”
“是，姑娘。”杏儿答应着走了出去。
等到门板被关上之后，曲然才对绿腰说道，“易容的材料都准备齐了？”
“是，姑娘。”绿腰点头说道，“只是不知道姑娘要我易容成谁？”
“不是你，是要将剑鸣易容成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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