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
程野想起表兄说的话，捏捏鼻梁:“他随口一句罢了，你不理会就行。”
她不理会就行？
余溪脑子像着魔了一样，不停响起韩冰冰母亲说的话:
“这丫头受辱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只要不说出去，旁人便无从知晓。你还如此纠缠做什么？我们冰冰同你不过半路认识的姊妹，你对此事如此上心，你安的什么心啊！”
余溪咬着牙关，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
她没有安什么心！
她只是觉得命运不公、世道险恶，所以想抗争一下而已。
她如果知道自己的行为最终会逼的韩冰冰嫁给王琰，她哪怕终身变成哑巴也绝不会开口。
余溪红着眼，重新躺在他边上，“我姐姐说了，清白一事对女儿家很重要，要是没了清白，就离死不远了。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有没有考虑过我的难处？”
清白比死还重要？
程野的思绪仿佛去到很遥远的地方，那里黄沙漫天、浓烟滚滚，一具又一具尸体堆在一起有山头那么高。
他蒙上眼睛，“此事你知我知，你我不说，旁人不会知晓的。你不愿做的事，我不勉强。”
“从我答应嫁给你那一刻开始，愿不愿意这种事情已经由不得我自己了。相公，我以后得这么叫你了，对不对？”
余溪苦笑了下，伸手去拿他身上的东西。她不知道他把那个白帕子具体藏在哪里，便乱摸一通。
程野抓住她乱动的手，眼神森冷无比:“余溪，别得寸进尺！”
余溪反抓住他的手，不由得哭了出来:“程野，就当我求你了，行吗？”
……
这一夜，余溪几乎一整晚没睡着，一开始是疼得，再过来缓过那阵劲儿后，只要一闭上眼睛，她脑海就会涌现许多的人和事情，越想越深陷进去，无法自拔。
她就这么一直睁眼到天亮。
余田提醒过，新娘子嫁到别人家里的第一天，甚至以后的很多天都是不能睡懒觉的，睡的晚了，别人就会嚼舌根。
一个村子就十几户几十户人家，大家基本都认识，坏名声要是传了出去，基本上全村都会知道。尤其她这种刚嫁过来的新媳妇，更是引人注目。
现在，程野还和奶奶、叔叔婶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她和程野住在地势高的宅子，叔叔婶婶和奶奶住在地势低的宅子，两处宅子围起来的正中央就是院子。
天还没亮，余溪就听见有人起床忙活的声音，就跟在家里一样。
余田总是起床最早的那个人。
余溪坐起身来，感觉天旋地转，差点朝旁边的人扑过去。
程野被余溪的动静吵到，睁开惺忪睡眼。
“我先起个床。”
余溪说完，下床拿衣服。趁她穿衣服时，已经清醒的程野忍不住偏过头，扫一眼她背影，心情有些复杂，眼前这个唯唯诺诺的女人与他之前见过那个余溪判若两人。
余溪穿好衣服，便迫不及待走出门，她总觉得屋子里散发着一股味道，总是有意无意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事情。
“呦，这么早就起来了？”正在梳头发的婶婶黄连弟朝这位新来的媳妇笑了笑。
余溪扯出笑容，“婶婶好。”
“好好好。我还以为你跟程野还要睡上好一阵子才起呢？没想到这么早就起了。”黄连弟看着余溪有些憔悴的脸色，偷偷问:“昨晚，他可是欺负你了？身子可有不适？”
余溪呼吸一滞，笑不出来:“没，挺好的。”
“他们年轻气盛，你做娘子的就多担待些。这夫妻感情越是恩爱啊，你就越容易怀上孩子。有了孩子，一切就好了。”
“希望吧。”余溪随便敷衍两句，很想丢下手里的东西。
黄连弟见余溪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看着不像是新婚之夜过后的状态，反倒是有些不高兴。
这个新媳妇嫁过来之前，她听到不少关于她的传闻，什么眼高手低、好高骛远、跟男子私奔殉情等等。起初，她原是不信的，可如今这么一看，她倒觉得事情有几分可信度。
黄连弟收起笑容，拧干洗脸的帕子，用命令的语气:“你赶紧洗漱洗漱好。我婆婆，你奶奶再过一阵就醒，我年纪大了，伺候不了多少时日，等将来我动不了了，照顾老太太的事情就得你来，早些学着也好。你快些洗漱吧。”
余溪听她说了一连串的话，听到最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胸口堵的慌。
可环绕屋子一周，到处都是陌生的感觉，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
余溪洗完脸回到房间，刚撞上程野起床换衣服。这人光着膀子，看见她走进来，倒也丝毫没顾忌。
昨晚光色太暗，看不清什么。
余溪这会儿才注意到他胸口和后背都是密密麻麻的刀疤，有些地方甚至还在心脏的位置上。
这人能活到现在也是命大。
余溪走到他身边的梳妆台处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真的白的像是一张纸一样。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这得多惨才变成这么一副鬼样子。
老人家都是喜欢热热闹闹的氛围，余溪不敢让老太太担心，便拿出化妆的东西捯饬一下自己，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弄完这些事情以后，余溪见程野还在屋子里，问他:“今天我该做什么？”
她第一次结婚，还是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办婚姻，确实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再加上她前两个月一直都在为逃跑计划筹钱，天天早出晚归出去工作，也没体验过真正的古代贤惠女人过的日子。
“婶子做什么，跟着去就是了。”男人回答，“左不过转转亲戚，见见左邻右舍，也没什么大事。”
这还不是大事？
余溪最怕这种村子里左邻右舍的关系，“你呢？”
“去军营里操练。”
军营？
军营里的人能随便进出么？
一般不都是关在军营里头，一年也见不上几面的吗？
噢！
她忘了，这里是古代。
余溪见程野穿戴整齐，跟在他后边一起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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