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哥儿有点担忧，问蜜娘：“娘，爹怎么了？您打他了吗？”
他摸了下自己的屁股，他也是挨过揍的，但被揍到躺到床上起不来，这就有点严重了。
蜜娘道：“当然……没打。娘都答应你了，怎么会言而无信？不信你问问你爹。”
程瑜琛双手抓着被角，楚楚可怜，泫然欲泣，对上儿子忧心忡忡的目光，轻轻摇头。
谨哥儿虽然跟爹不是很熟，但这一会儿的功夫就亲密无间起来，立即道：“那爹肯定是病了，给他请大夫！要不叫人将墨叔叔给叫来。”
程瑜琛刚才还孱弱的说不出话来，闻言立即开口：“不要。我不要看大夫。也不想见你那什么墨叔叔。”
谨哥儿就赶紧安慰他爹：“墨叔叔很厉害的，他会治好多病。还会给猫看病。”
程瑜琛撇了撇嘴：“谨哥儿不喜欢爹，只喜欢墨叔叔……”
谨哥儿头晕目眩，安慰人怎么这么难？他忍不住求助的看向娘亲。
蜜娘趁机教育他：“哄人是不是好累？以后还要不要娘哄你？”
谨哥儿立即摇头：“我是大男人，要保护娘亲，……跟爹爹，以后不用娘哄我了。”
蜜娘将手伸进被窝，找到程瑜琛腰上的肉使劲一拧，面不改色的笑着对儿子说道：“谨哥儿真是好样的。”
程瑜琛倒抽一口冷气，想抓她，慢她一步，被她给逃了。
两口子无声战斗，谨哥儿抓紧时间道：“娘，您哄哄爹爹，让他看大夫。”
蜜娘点头：“成啊。你跟着李妈妈去玩吧，别离开这宅子，娘一会儿哄你爹。”
等孩子一走，程瑜琛立即坐了起来，只是眼眸依旧低低垂着，看上去可怜兮兮：“你都吓着孩子了。”
“呵呵，”蜜娘冷笑，低头将晒干的衣裳都叠起来：“贼喊捉贼的把戏玩的挺溜啊。”
程瑜琛掀了被子上来捂她的嘴，将她甩在厚厚的被褥上，他喘着气，衣襟打开，露出一截胸膛，里头隐约可见许多渗血的红印子。
“你这个……”他咬牙切齿，却不舍得用那些不好的词来骂她。
蜜娘冲他微笑，伸手拉着他的脖子微微抬头去亲他。
他受她笑容迷惑，低头，然后被她摸到某处，使劲一拧！
“王八蛋！”
“好啊，你骂是你老丈人。”
无惧他杀人的眼神儿，她悠哉悠哉起来，重新将衣襟整理好，然后轻飘飘的道：“民间有话白露早，霜降迟，寒露种麦正当时，你晓得为何这么讲吗？”
程瑜琛正好也不想跟她纠结老丈人这个话题，于是便顺着她的话问：“为何？”
“麦种早种下，固然长得高大，却不耐寒，根系供应不上强壮的秸秆，一场雪下来，把杆子压弯了，即便侥幸没有冻死，明年开春趴在地上也起不来。而种的晚了，根没有长全，苗子瘦弱，也不宜于抵抗寒冬。种子如此，孩子也是如此，他才几岁？心志尚且没有长全，这种大起大落，惊吓刺激的事，你觉得对他来说就是好事么？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难道婆婆也在你两三岁的时候，就将家中重担都交到你肩膀上了？”
程瑜琛没想到她饶了一圈，却是来劝诫他。
心中半服气半不服，不过不敢明着抵抗，只好又拿出老丈人来说话：“湛王在的时候，就说孩子要耐摔打。”
蜜娘抿唇，过了会儿轻声问：“那你觉得他耐摔打吗？我那位祖父给他的摔打是多还是少？”
程瑜琛能怎么办？当然是跪着道歉，好在是在床上，跪一跪，膝盖也不疼不痒的。
他不敢招惹她了，只好逗着她说话：“以后不打仗了，你打算做些什么？”
蜜娘伸直了腰，把被褥弄整齐，将衣裳都收到箱笼里头：“不打仗了，有好些事要办呢。母亲给我写了好些信，每一封都说想孩子，孩子也还没见过他伯父，我也许多年都没有回闳县了，不知道他老人家的身子骨可还硬朗不硬朗……”
“就是说说话，怎么还哭了？”程瑜琛一听她声音变调，顿时心疼了，将人抱在怀里安慰：“你想做的事，一件件的列出来，我陪你去做。解甲归田，咱们不归田，咱们游遍天下，冬天去南边过冬，夏天在北边避暑……，一件件的将你的心愿都完成，好不好？”
蜜娘其实不是因为想起苏大匠而哭的，她是想起了苏觅，真正的苏家姑娘苏觅。
程瑜琛见她默默垂泪，略一联想，猜道：“苏先生夫妇还有苏家姑娘都有高义，他们的坟茔也该重新修修，对了，业中这几年很是不错，他们家的旧居故址我已经买了下来，你说要不要翻盖一下，只是宅子要是空着也不太好，格外破败的快，拿来出租又不像话，该怎么办呢？”他说着话，拿了帕子替她擦眼泪，还躲开她想接过去的手。
蜜娘分了神，泪止住，认真考虑了一下：“等过去看看，若是合适，不若建成私塾，聘请了先生来教孩子们念书。起码通书要会看，知道天干地支，懂得节气方位。”
“这个好，你说的太对了！我竟没想到！”
她眼中还有残存的泪呢，被他这毫无节操的奉承给彻底逗笑了，忍不住垂头，也说了一句软话：“你比我厉害。”
程瑜琛立即道：“若是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我。”他捏住她的手，慢慢的揉了两下，发自肺腑的道：“男人在外头打拼，想的是家里的老婆孩子，普通的兵士如此，我也如此。我希望你看到我的情谊，处处依赖我，可我也希望你坚强些，不被风雨打垮，能与我相互扶持着走完这一辈子。”
蜜娘忍不住笑着摇头：“还早呢，就觉得自己一事无成的样子，看着谨哥儿，有时候会想，只要他好好的，我就好了。”
程瑜琛拢了拢她的头发，为她按摩头皮：“你这是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胆子小了，没事，以后我自然再为你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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