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太后找自己，程瑜琛的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
皇上忌惮他，他又何尝不忌惮皇上呢？至于太后，这个历经几朝的老太太，在他幼年的时候就是这幅模样，给他留在心里的印记也是非常的深刻。
程瑜琛将身上的荷包拽下来，倒出里头一串珍珠飞快的塞给了小内侍，小内侍这才小声告诉他，太后精神不好，去了太子先前上学的时候住过的宫殿。
程瑜琛皱眉，太子早就住进了东宫，他不晓得太后去那里做甚么？
不过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随着小内侍走进殿内，就见太后孤零零的坐在大殿书桌前的椅子上，也不说话，脸上透着一种灰败。
程瑜琛上前叩拜，唤了一声太后。
太后撩起眼皮看见是他，“是子瑜啊，你来了。你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程瑜琛心想，难不成现在您老人家又想保住太子了？不过看皇上的样子却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泰王上位啊。
他心里犯着嘀咕，嘴上却道：“娘娘，此地正是太子入主东宫之前读书的地方。”
太后轻笑了一声：“你从小就是个机灵的，也别在这里跟哀家绕圈子了。”
程瑜琛一顿，太后一说这个，他就反应过来了！
这里除了是太子曾经念书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在这里渡过了许多时光，那时候，这里还是属于东宫的一处正殿，没有从东宫的范围内划拨出来。
他轻声道：“湛王爷也在这里住过。”他抬起头，语带不解的看着太后：“娘娘，此地阴冷，臣侍奉您回宫去吧？”
太后不说话，朝他伸出手，他连忙膝行着往前，谁知才抬手，就被太后猛地推开了。
程瑜琛见状连忙跪直了：“娘娘。”
太后轻声道：“哀家历经三朝，两朝都是太后，说实话，这个太后哀家也当烦了。可哀家再烦，也不能眼看着有人祸害朝廷，祸害苍生！”
程瑜琛一头雾水，不明白太后怎么将这些事都扣自己头上。
“娘娘明鉴，臣绝无此心。”都是皇上叫他干啥，他干啥的。老太太稀罕心疼孙子，他能理解，但不能自家儿子犯的错，就硬是扯他身上。
太后却突然暴怒，伸手拍着桌子：“你还敢狡辩！哀家叫你来，就是叫你好好看看！湛王早就没有了，哀家实在没想到，你竟然是个长情的人，这么多年，竟然给你找到了他的遗孤！”
程瑜琛心中一慌，他来不及细想谁告的秘密，马上辩解道：“娘娘，湛王当年并未成亲，又哪里来的子嗣？空穴来风的传闻，实在是毫无道理。”
太后猛地将手边的镇纸给扫出去，那镇纸重，偏程瑜琛离的近，正好被撞到了肩膀窝，他不敢闪躲，硬挨了这一下。
太后打完人，却看上去比被打的人还要不好，粗粗的喘着气，拿帕子的手指着他道：“哪里来的子嗣？你不是都仔仔细细的打听清楚了吗？若不是湛王的闺女，你娘能允许你娶一个和离之妇？小郡主回京，到处说怀的孩子是你的，你娘进宫对本宫说什么？说你伤了下半身，早就不能人道了！你娘是什么人？她又是为了谁？当初苏蜜肚子里头的孩子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娘就能为了保住她，不惜的败坏你的名声！哀家当时就想了，若这其中没有猫腻，那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呢！当婆婆的不顾儿子，只管儿媳妇？你娘又不是那种精明的人，她能做这样的事，定然有更要紧的原因。这么一查，你猜哀家查出了什么？”
程瑜琛这才晓得一些前情，他连忙叩首口中称罪：“娘娘恕罪，一切都是臣的错，是臣对了她动心！不过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身世，这么些年来，日子一直过得很苦……”
说到这里，声音几乎哽咽，“娘娘您查到的，那一定知道她在宋家过得什么日子，她的生母将她栽赃到宋大人头上，然后遗弃到宋家，她从小饥一顿饱一顿，多少次都险些活不下去。这些事臣并未着意打听，是宋家大公子宋知当年告诉臣的。后来，宋大人娶了新妇，继夫人想将她送到宫里，宋知让她离开，她就走了，却不知是宋家人早有了安排，等她一离家，就遇到了拐子。而那拐子除了拐了她，还拐了当年的小郡主。”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安郡王为了小郡主的名声，命人灭口，她虽然救了小郡主，却也被安郡王府的人追杀。臣，臣也有罪，当年见死不救，看着她走投无路跳了河。”
“但是，即便她经历这么多，她也不是坏人！她从来没有主动害过人！连她头一次嫁的那人家，那家人欺人太甚，将她推至小产，可她只求和离后离开，并没有报复回去。臣对她动心，多少次想若是她说，臣一定为她讨一个公道，可她却从来没有提过。”
太后呵呵笑了起来，点着头道：“说的好！你怎么不继续说下去？怎么不说说她被珑华夫人夹裹着造反的事？哀家早就知道你擅长避重就轻，可今日还是大开眼界。你告诉哀家，你与她成亲，生了孩子，你想干什么呢？湛王没有当上皇帝，你是不是想叫湛王的外孙来做这个皇帝啊？”
此等诛心之言一出，程瑜琛先前那隐隐的担忧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连连磕头，“娘娘明鉴，臣绝无此！”
“你无此心？你偷梁换柱救了董梁是为了什么？董太傅当年可不喜欢你！”太后比他还要生气，脸色隐隐发青！
“湛王从前就极为喜欢你，湛王死了，皇上也喜欢你，哀家念你年幼，放你一马，没想到你狼子野心——”
“臣不认！”程瑜琛突然高声！
“娘娘就是今日杀了臣，此事臣也绝对不认！”他显然是气急了！“娘娘，湛王为了大靖，一直带着兵马在边关厮杀，他何时拿刀对着大靖的百姓过？他当时手里有兵权，有兵马，有忠心耿耿的部属，可他做了什么？他什么也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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