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夭看了看星辰闪耀的夜空，又看了看一旁依旧埋在膝盖上抽泣的落小七。
“小七，别哭。我会保护你的。”
这是她的许诺。
认命也好，不认也罢，她想，她需要一个守护的人，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既然是任何人，落小七也不错。
如秃鹰所说，连续半月，官兵都在渝州城门口巡视，月狐与秃鹰的说书也暂时停止，每日只能呆在破庙之中。刚找到的生计就这么夭折，不过，好在前两日说书的收入能维持几日，牛叔做工也能带些吃食回来，勉强度日。
入冬的第一场雪来临，推开歪歪斜斜的庙门，枯草遍布、落叶飘零的院子已换上另一幅模样，厚厚的雪积了一地，放眼望去，一片素白。
“小夭姐姐，下雪了。”
落小七的声音里透着欢喜，现在的他还不知道冬天于居住在破庙的他们意味着什么，只知道比起枯草落叶，白雪要漂亮许多。
一阵寒风刮来，风雪吹落在落小七的脸上，冷得他打了一个哆嗦，屋里传来瘸子爷爷的咳嗽声。
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瘸子爷爷的身体却没有好转，反而愈加严重，加上冬日来领，瘸子爷爷又染上了风寒。
听到瘸子爷爷的咳嗽声，落小七连忙把门关上，跑到瘸子爷爷面前。
“爷爷，你感觉怎么样？”
瘸子爷爷躺在干草上，身上盖着被子，还有一些破旧的衣服。落小七跪坐在瘸子爷爷身边，小手握着瘸子爷爷骨瘦如柴的手，时不时呼着热气，这样瘸子爷爷就会暖和些，刚才因为看到雪而高兴的模样完全不见。
玉夭端着热水来到瘸子爷爷身边，扶起瘸子爷爷，喂进他的嘴中。
“咳咳~”瘸子爷爷半睁着眼睛，咳嗽几声，不舒服的皱起眉，随之又沉沉睡去。
落小七依然在给瘸子爷爷的手呼着热气，玉夭递了一碗热水给他，他接过捧在手中，甜甜的笑起来。
“谢谢小夭姐姐。”
玉夭看着这样的落小七，伸手抚上落小七的头，在他对面坐下。
牛叔回来，怀中抱着东西，用衣服包裹着。进了屋子，他将怀中的东西拿出来，是还有些温热的馒头。他将馒头一人一个的分给屋里的众人，最后来到玉夭他们这边，两个馒头，还有一副药。
“这要煎给瘸叔服下吧！”
如今，瘸子爷爷这样，已是无力回天。
玉夭接过馒头和药包，弯腰向牛叔道谢，又想起牛叔冒着风雪去给他们买吃食，又补充道：“牛叔去那边火堆边烤烤火，别染上风寒。”
屋里有一个小小的火堆，烧些热水的同时也能驱寒。
牛叔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小夭，瘸叔这样……唉！”牛叔转身去了火堆旁。
玉夭自是知道牛叔想说什么，她只是收起药包，又将一个馒头递给落小七，自己则坐回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夭姐姐，瘸子爷爷会好起来吗？”不知什么时候，落小七已经来到玉夭身边，与她坐在一起。
许久，玉夭才吐出四个字：“人各有命。”她阻止不了，也不能阻止。
这一次，落小七没有哭，他伸手握住玉夭的手，“我们给瘸子爷爷煎药，好不好？”
玉夭拿起药包，拿起放在角落的药罐子，坐在火堆旁开始煎药，这时，药爷爷来到玉夭身边。
“小夭，在给老瘸煎药啊？”
玉夭点头。
药爷爷慢慢的坐下，玉夭扶了他一把。
“小夭，你好好安慰一下小七那孩子，他还小，也是个可怜人。
这边，药爷爷和玉夭讲起落小七的往事。
那边，落小七蹲坐在瘸子爷爷身边，一直揉着瘸子爷爷的手。
“小七是老瘸去年冬天从外面抱回来的，抱回来的时候，他全身都冻僵了，大家都以为这孩子救不回来了，可老瘸一直坐在火堆边为他搓着冻僵的身子，可能是老天怜悯，三天后，小七居然真的醒过来，不过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药爷爷本以为玉夭会问些什么，却只见她拨这火心，未有言语。药爷爷便继续说着：“开始的半年，小七不曾离开老瘸半步，他害怕与人接触，也害怕人群，老瘸一直引导他，他才慢慢好转。其实，你挺特别的。”
药爷爷这才说出他想说的话，话语中带着惆怅。
“小七第一次见到你，他就在向你示好，如今，老瘸不行了，希望你能与小七相互照顾。”
药爷爷看得出来，玉夭对落小七是不同的，她外表冷漠，很少说话，却与落小七说的话最多，虽是如此，他还是想念叨两句。
“我会照顾好他。”
得到满意的答复，药爷爷这才露出笑容来。
……
严冬的清晨，地上、树梢、屋顶，白茫茫一片，天空中，雪花飘舞似棉絮。
“玉夭姐姐，你不冷吗？”
落小七跟在玉夭身后，浑身发抖，冷风从衣裤的破洞中吹来，落小七的身子更冷了。
“玉夭姐姐，你等等我。”
落小七已经落后玉夭近乎十米，被落小七叫住的玉夭慢下脚步。
这一次，是玉夭主动提出为大家买吃食，毕竟，他们不能总是让牛叔去，而且，牛叔对他们多有照顾，他们也不好总是劳烦牛叔。
“瘸子爷爷说，走快一点，快一点就不冷了。”
说话的玉夭，很严肃，十四五岁的姑娘，却摆出三四十岁老学究的神态。
“玉夭姐姐说得对。”
跟上玉夭的落小七连忙点头，希望玉夭姐姐不要丢下他。
“不对，是瘸子爷爷说得对。”
落小七依然点头，他只知道他追上玉夭姐姐了，没有被落下。
“你不明白。”
玉夭一板一眼。
“我明白。”
落小七强调，他不能让玉夭姐姐觉得他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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