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瑾放下药瓶，在顾亦珏的房间里翻找膏药。
平日里，顾亦珏总会备着常用的药，治皮外伤、创伤、淤青这些，习武之人受点小伤是家常便饭，在房间里备药更是不足为奇。
“姐，这件事你别告诉母亲。”顾亦珏拢了拢身下的软枕，手指在榻上胡乱划着。
“你自己把伤养好，别让娘亲看出来就行。”顾亦瑾从药箱里翻出两贴膏药，左右看看，捏着其中一副过来，“要是你自己露馅了，怪不了我。”
顾亦瑾在顾亦珏身边坐下，手指戳了戳他的小腿，找准地方贴下去。
“一点小淤青而已，没必要吧……”顾亦珏趴着舒服得很，完全不想动，“姐贴膏药的手艺还跟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别多说了。”顾亦瑾拍了拍顾亦珏的腿，“你趴好了，晚饭我端过来，你先休息一会儿，听见没有。”
顾亦瑾将东西都收拾好，拿出来的东西放归原位。
“知道了知道了。”顾亦珏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快去帮我把晚饭拿来，我饿了……”
顾亦瑾白了他一眼，开门出去了。
散淤青的膏药要静敷一会儿才行，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不能动，顾亦珏趁此机会闭目养神，顺带捋一捋今天发生的事情。
玉柔公主是昨天才打算跟他出来玩，去哪也是临时起意，在上山之前，他都不知道要去哪，可是下黑手的人不仅能半路放狗，还有功力深厚的高手悄悄埋伏在山顶。
放眼整个北虞，能有这种功力的人不算多，顾亦珏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他和玉柔公主有什么仇、有什么怨……
被念叨的玉柔公主躺在床上，脑门上敷着冷水帕，太医守在旁边给她诊脉开药，明月和沈缘忧心忡忡地守在旁边，一个个惦着脚尖张望。
“王太医，殿下怎么样了……”明月忍不住小小声念叨一句，生怕打扰到王太医。
王太医捏着胡子轻捋几下，提笔写下几行字。
“殿下受了凉气，着凉了，得卧床休养几天才行。”王太医将写好的方子交给明月，“喝了药，发发汗，就差不多了，明天早晨再看看情况如何。”
“明月……”沈君珏觉得浑身难受得很，使不上劲，“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忽然觉得有人在她眼前晃得烦躁，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
躺在床榻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君珏觉得自己忽然变得异常清醒，她睁开双眼瞪着床顶，放下的纱幔外，有朦胧的影子飘过来。
这些影子化作一抹白光，在漆黑的夜里异常明显，不断地在纱幔外聚集、拍打，想要冲进来。
沈君珏想叫人，发现嗓子发不出声音，身子也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道道白光摇晃她的纱幔，爬上床顶，隔着层层薄纱，睁着血红的眼珠子盯着她，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走开——”
她猛地坐起身看向纱幔外面，空空荡荡的，只有屋内一盏灯点亮一个角落，
原来是噩梦……
沈君珏两手按在胸口上，好半天都缓不过神来，她觉得身子还是很沉重。
人一弱，什么牛鬼蛇神都找上门来了。
“殿下你没事吧。”明月就守在床榻边，一听到沈君珏的动静，立马起来询问。
她揭开纱幔，看沈君珏捂着胸口喘气，赶忙凑上前轻轻拍背。
“现在什么时辰了。”沈君珏咳了两声，眯起一只眸子。
她觉得身上烫得厉害，呼出来的气息滚烫如火，甚至眼眶都在灼烧。
“应该还有两刻钟就天亮了，殿下再躺下歇歇吧。”明月手背轻搭上沈君珏前额，还是热热的一片，“王太医说了，殿下要多休息。”
沈君珏摇摇头，她睡不着。
“我要喝水。”
她抬起手臂不知往哪指了指，喝了水后，迷迷糊糊地躺下，她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也不知睡没睡着，在一阵阵压抑声量的争吵中，意识逐渐回笼。
这回，她觉得好些了。
“好吵……”沈君珏长叹一声坐起身，摸摸前额，似乎没那么烫了，她偏头往外看去，一把扯开纱幔，“怎么回事。”
浑身的不适感退得差不多了，说话的气也比之前足。
“殿下。”
沈缘和明月见沈君珏醒了，赶紧垂首噤声。
“殿下，刑部尚书贺大人上门求见，说是有要事。”沈缘先开了口，“我和明月在争执要不要叫醒殿下，又怕误了殿下休息……”
沈君珏脸色一变，沈缘越说越小声。
“朝里的事当然重要，贺大人都亲自登门，我怎么躺在床榻上安睡。”沈君珏掀被下榻，脚踩在铺了毯子的地上，有些发软，“什么时辰了，贺大人现在何处，他等了多久？”
沈君珏一下床就往外冲，明月赶紧拦住她，帮她更衣洗漱。
“快午时了，贺大人才来一会儿，这在会客厅候着呢。”沈缘在一旁也帮不上忙，只能干看着。
沈君珏飞速更衣洗漱，对镜一照，嫌气色不好，又补了些脂粉在脸上，才匆匆赶往会客厅。
“贺大人，稀客呀。”进门前，沈君珏停下脚步理了理衣襟裙摆，确认毫无纰漏后，脸上露出平日的微笑，抬步转入会客厅，“恕玉柔未能迎接，让大人久等了。”
贺星剑起身，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打扰殿下，此番登门，其实是有些事要禀报公主殿下。”贺星剑说话不绕圈子，很直接，“与今年春闱有关。”
“哦？”沈君珏一挑眉，视线飞速扫过贺星剑周身，发现他连茶水都没碰，“春闱一事与刑部有何关系？”
春闱历来是礼部和太平学宫负责，与刑部八竿子打不着，除非，有人进去了……
沈君珏太阳穴突地一跳，不会今年春闱真出事了吧。
再看贺星剑的脸色十分难看，但还算镇静。
“太平学宫接到检举，说这届考生中有人舞弊，于是便联合京兆尹抓了几个考生，几番问询后，人被丢到了刑部大牢，至于舞弊与否，贺某还没查清真相，只不过听到了些不寻常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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