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觉海一早就派人在二门处等着了。
府里也是有门禁的，入了夜，二门处不能进出了，可不妨碍有人等在那里。
过去的小太监就寻个角落蹲在那里。
本来还想打个盹的婆子索性就帮着椅子坐在旁边。
五阿哥府发生的事情还没有传开，知晓的人整个府里也不过几个。
婆子看着小阿哥严阵以待的样子，不由心神一震，最后那一丝困意也去没了。
“开门。”苏培盛隔着门喊了一声。
那小太监朝婆子使了个眼神，拔腿就往正院跑去。
婆子心中一跳，听出苏培盛的语气颇为严肃，想着自己好歹也是承了对方一个人情。若是不会小太监来了，让她觉得不安，白天因为私事累了一天想着夜里趁没人在的时候好好补眠的自己准得给抓个正着。得亏有他来了，不过这事说来还是归功于正院那边。
婆子心里想着事，脚步却也不慢，一双小脚并未影响到她的速度，一边小跑过去一边喊道：“来了，这就来了。”说着人就到了门边，掏出钥匙从里面打开。
门外站着的是面无表情的四阿哥，站在他身后的苏培盛看了婆子一眼，又往他身后看去，然后朝四阿哥摇摇头。
四阿哥自然也是看见了。
有没有人，两个人还是听出来的。
夜里安静，你跑去起步来怎么可能听不见。
“刚才谁来过？”苏培盛问。
“是正院的人。”
四阿哥刚要抬脚的动作一顿，侧头问道：“福晋还没有睡？”
婆子哪里知道，默默无言。
四阿哥想了想往前面走去，身影又急促了一些。
“快关门吧。”苏培盛对发呆的婆子说了一句，就去追四阿哥。
婆子愣了一下，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发现四阿哥和苏培盛主仆二人已经走出去老大一段路了。
她指责所在，就是管着这道门的事情。
自然不敢擅离职守跑远了。
没看到今天的爷不太对劲，那苏培盛也是如此。
要是不小心撞到对方的火点，怕是把自己燃烧成灰烬了都想不明白缘由。
云澜披着衣袍站在门口，远远地看到四阿哥过来，小跑了出去。
“怎么出来了？不在屋里面等着？”四阿哥皱着眉，伸手去握了握，还算暖和，这眉头才又松开，索性直接拉着小福晋往院子里面走去。
“白天睡得多了些，夜里也睡得早，现在自然没有睡意，就出来走走了。”云澜挂着温和的笑容对身后的苏培盛说道：“刘嬷嬷那里给你留了炸酱面。”
苏培盛笑着应了声，也不跟上去了，转身往小厨房去。
刘嬷嬷已经睡下了，这个时候被叫起来有些打盹，看到苏培，指着灶台上放着的陶瓷大碗：“下面人做的，你先吃。”
苏培盛饿坏了，拿上筷子就大吃了一口，等肚子填了一些不会饿的发疼了，才对已经下锅烧水的刘嬷嬷说道:“爷今天吃了老不少的面食，换一个吧。”
五阿哥府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乱子，能用的主子没一个能顶用了。
四阿哥虽然站出来，可也没那么多时间管到厨房里去，他还能抽出时间记得让人给失了魂魄一样的五阿哥送吃食已经是了不得了。
但四阿哥这样的，自然而然就忘了自己。
还是苏培盛找人去问话，那厨房里的人才仿佛有了主心骨，可偏偏不知道怎么地，那些吃食因为下砒霜的事情，今天采买地都要封锁等人检查不敢动用，临时出去买也是不能的。好在面粉不少，发了面团做了面条拌着之前做好的臊子，四阿哥就连着吃了几碗。
轮到苏培盛这些，可没有这样的待遇，能得几样点心或者饽饽吃也就是顶幸运了。
就这样，还不能抱怨说什么。
当然……今天这一天，苏培盛忙得脚不沾尘地，也没有空闲去抱怨。
一大碗炸酱面吃下，厨房里已经没有了什么人。
有苏培盛在，那些人也不敢过来。
就是有个杂役丫鬟，也被刘嬷嬷叫走了。
她在府里好些年了，知道今天情况特殊，或是有些不可言说的事情。虽然知道苏培盛这人在底下人面前一贯地谨慎，可也怕他累糊涂了说话漏了风声出去。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在这里也是得了福晋的吩咐，想找苏培盛套一些话的。
有些事情男人的角度和女人的角度不一样。
问四阿哥，他只会把他觉得的事情说出来。
可问苏培盛，有个主仆身份在，刘嬷嬷打着福晋的名义，就能把他看到的听到的说出来。
云澜就是想知道五福晋如今的情况。
人知道是死了，救不回来了。
可有时候不是你说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身后留下的事情太多太多。
就是死也不能死安生。
屋子里，四阿哥先站在门口看了一眼。
两个小人儿睡得四肢大开，弘晖的小脚还搁在正音身上。
要是换了别的时候，这位女大佬准得在梦中一脚踢开。
可这一会儿却是睡得安然无恙。
“两个人玩闹了一会儿，正音朝着要教弘晖说话呢。可爷该知道，这个时候的弘晖能说什么？把正音气得直跳脚，偏弘晖以为姐姐在和他玩，直往人身上扑。我从前还担心正音不会照顾妹妹，可没想到是我想多了。这孩子比我想象中的优秀。”她虽然笨拙一脸地嫌弃吵着要出去玩，可在弘晖一次又一次扑上来后还是用自己的小身板去扶着对方，明明几次差一点一起滚到床下去了，也没有说什么。
才三岁的正音，想着这一双子女，云澜抿了抿嘴，轻轻拉了拉四阿哥的袖子。
四阿哥带了她去外屋。
云澜就扑到四阿哥的怀里，双手抱着四阿哥精瘦的腰部，半晌不说话。
“怎么了？”
云澜轻轻摇头。
“是为五弟妹的事情？”四阿哥想了想也只有这样的事情了，不过心善是好，可为了外头别人的事情影响到自己，四阿哥是不喜欢的。
他不希望小福晋为外面的事情烦扰。
她的目光和在意，只要在自己和孩子的身上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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