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嬷嬷脸皮抽了抽，缓缓跪下，口道：“不敢。”
“不敢？”云澜冷笑一声：“本福晋看你方才指责地挺顺口的，莫不是从前嬷嬷在娘娘面前也是这般直言不讳。还是嬷嬷只是看我年龄小，心里起了轻视？您可莫忘了，我和爷可是明黄圣旨上写了字盖了章的。”
她要是敢说自己的确有看轻福晋的想法，以为她匹配不上四阿哥，那岂不是就是说皇上错了，娘娘错了。
龚嬷嬷如何敢说？
满腔的悲愤和一肚子的话都只能吞咽回去。
云澜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龚嬷嬷，其实有时候但你做了，才会发现仗势欺人，也没有什么不好。
她原本就是福晋，性子太好反而让奴大欺主。
若是换了其他人，例如三福晋，太子妃这样的进四阿哥府，龚嬷嬷也敢在她面前说这些话？
“我素来敬你老，也念你伺候过娘娘一场，照顾过爷。可龚嬷嬷莫是忘记了你我的身份？宋氏再如何，爷既然没把人送出去，就不是你能随意说道的。”宋氏的事情，龚嬷嬷的做法其实也不算错，云澜借题发挥，敲打与她，却也没有彻底把人打发亦或是收拢之前，不愿意得罪太深，只得把四阿哥搬出来。
在云澜看来，宋氏不管是装疯卖傻，还是真的受刺激发疯。四阿哥还让人住在府里，就是没打算把人送走。
她虽是福晋，可在处理这些事情上，哪里及得上四阿哥的一句话。
她或许可以强硬地把人送走，但为了一个宋氏，与四阿哥之间产生矛盾在她看来就有些得不偿失。
其实宋氏也是个蠢的。
她如今，尚且不知道她的打算。
可无论如何，她若是真的好了，就以为四阿哥会无视之前她刺伤李氏的行径吗？
再者一个心机深沉到装疯卖傻的人，四阿哥还能坦坦荡荡地去宠爱？
要郑氏如此？
啥也不用说了？
但她看走眼了，云澜也觉得自己可以卷包袱走人了。
因为她一直以来，都不觉得四阿哥会是个蠢的，一个蠢蛋如何在精英兄弟中脱颖而出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同样，龚嬷嬷也不会是笨的，她只是老了！
云澜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看到红豆端了桂花藕粉羹进来。
“那龚嬷嬷呢？”
“还在外面跪着呢。”要红豆说，实在是该。福晋去平阳府那阵子，她们几个人没少受龚嬷嬷磋磨。
偏她资历年龄都在那里，她们也只能咬着牙守住了正院。
云澜皱眉：“多久了？”她原以为自己走后没多久，龚嬷嬷就会自己起来走人，倒不是自己心软，而是她年纪的确挺大了，出了点什么事情也是不妥。
总不能让人说四爷府容不下先后身边伺候多年的嬷嬷吧。
“福晋放心好了，香蒲姐姐在看着呢，不会有事的。”红豆看着羹汤不那么烫了，就把汤勺放在云澜手里：“刘嬷嬷放了老些桂花蜜，可甜了。”
云澜就笑：“好你个小妮子，莫不是背着我偷偷尝了。”
红豆也不惧，只是笑：“奴婢这不是帮福晋常常味道嘛。”
云澜笑了笑，低下头尝了一口，的确有些甜。
她当然不会以为这几个也会真的是个贪嘴的，毕竟自己平日里待她们大方，除非是在精贵的，但凡吃过的也没少了她们的份。
只是自打自己怀孕后，这几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商量的，私底下默默地都帮着先尝了吃食。
甭管有些药对她们是否有用。
毕竟要是有人下个麝香什么，她们黄花闺女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
可心意也是在了，且外人哪怕想要下药做手脚也得掂量掂量，生怕提前被尝出来。
差不多又过去一刻钟，香蒲就和香荭把龚嬷嬷送了回去。
云澜得知后，就对香荭说道：“前几日，不是给宋格格请了大夫。就请他过来，给钟嬷嬷看看，再去翠竹院。若果真好转，也是好事。”
香荭眼珠子一转，笑道：“奴婢这就叫黄觉海带了小六子去。”
云澜见她听出意思，笑着点了点头。
……
另一边青衣得到消息后，好不容易从群芳阁脱身，匆匆忙忙赶去见龚嬷嬷的时候，黄觉海已经带着大夫往后院走。
“嬷嬷……”青衣一眼就见到龚嬷嬷瘫软在床上，以往梳地齐整的头发也尽数三开，脸色更是有些灰败。
“您这是怎么了？”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喊道：“是不是福晋她……”
“不是。”龚嬷嬷抬了抬手：“只是年纪大了，想当年在宫里的时候，这点罪算什么？不服老不行啊。”
承乾宫和四阿哥府到底是不一样。
龚嬷嬷想来想去，是真的怀念那个时候。
要是娘娘还在，哪里轮到被一个小辈这么颐指气使地骂着。
可娘娘若是在，她也不会到了四爷府。
“你怎么过来了？群芳阁那刘氏和李氏肯放你过来了？”
青衣扯了扯唇角。
“李姑娘自然和气，那刘氏也不过是仗着伺候过一回爷嚣张。”只是这点嚣张偏就让青衣十分恼火。
倒不是说就被对方制住了，只是因着时不时找茬的绿芍，她许多事情竟然分身乏术，亦或是等知道一些消息也晚了
她现在反而有些明白为何福晋把她往群芳阁放了。
“嬷嬷，爷可曾来了消息说何时回来？”
龚嬷嬷神色晦暗地摇头。
青衣见状不甘心，忍不住问道：“福晋，就没说？您也不问问？”
四阿哥回来虽然同样会有不少事情，可至少让后院的女人把一大半的心神分了出去。拿绿芍再胡搅蛮缠，也肯定会先想着再加把劲把爷给拢过去。
青衣也急需从群芳阁那一堆烦心事里面解脱出来。
“爷也不过才离开，就是要回来也还得大半个月呢。”龚嬷嬷神色淡淡地：“你来了也有一会儿了，快些回去吧。你如今既然负责群芳阁，也不好随意离开的。”
这是要赶她走了？
青衣心里咯噔一下，偷看到龚嬷嬷冷漠的眼神，愈加烦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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