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阿哥松开手，看着小福晋，道：“我以为你不会问起。”
“是不能问吗？”云澜说道。
四阿哥想了想摇头，倒不是不能问，而是他有时候习惯性地会以上一辈子皇后的行事来揣测小福晋的想法。
若是皇后的话，心里明了就是了，自然不会问起，她只会做个贤内助。但也因此两个人的沟通越发没了。别看四阿哥平日里在外面是个冰山男，话少，其实他也是有些话痨属性的人，没了皇后，他也总得找个人说说话，哪怕对方无法给他建议，但在叙述的时候，反而能从中发觉意想不到的收获。
四阿哥知道自己这样很矛盾，有时候会不自觉把皇后当成小福晋，有时候又觉得小福晋她不是皇后。
这种怪异感一开始就存在，但他并不讨厌这样的变化。
毕竟若是事物一成不变，四阿哥也不知道自己重生而来的意义在哪里了，可若是全然变化，他又不愿意的，所以这也是一个矛盾。
四阿哥问道：“那纸上的内容，你看过没有？”见小福晋摇头，也没有多少意外：“她要跟我做一项交易。”
交易？
云澜抿了抿嘴，她不去怀疑玉宁手里可否有能被她拿来作为交易的依仗，她是个聪明人，否则不会就这么冒失地传了纸条过来。
除非，她自信，这交易最后还是会落在四阿哥手上。
而四阿哥会答应。
当然……她这个选择也不算是让人意外，毕竟从她进毓庆宫开始，哪怕里面没有半点四阿哥和云澜的意愿，可玉宁身上不可避免地就套上了四阿哥府的印记。
在四阿哥没有真正茁壮起来，若是交易合理，好像也没有反对的必要。这一点虽然让被个侍妾格格之流的人威胁的雍正帝心生不满，但随后的事情……这点不满已经完全不足为道了。
玉宁她想要生孩子。
甭管她为何突然在毓庆宫里有了这样的想法，但她的心态的确已经发生变化。她明白太子妃选中她的原因，自然就得瞒过太子妃，而太子那边，她更不能提起，若是她不易生孕的事情被太子知道，想来太子对她所谓的宠爱会一落千丈。
太子实在是太想要个儿子了，哪怕不是嫡子也无所谓了。
“那我现在有了孩子……”云澜的担心溢于言表，她虽自信保护自己不难，大不了到时候拘着绿蔓一年半载的，可这毕竟是古代，不是她熟悉的时空，若是有其他手段她防不胜防也是有说担心的。
“有爷呢。”四阿哥摸了摸小福晋的脑袋。
他既然打定主意想要孩子了，又岂是半点准备也没有的，只不过原想再拖延一阵子，现下看来，与那他他拉玉宁的交易可以提前了。
“四日后是个好日子，太子会来，福晋同龚嬷嬷商量商量，早做一些安排。”
这件事，云澜是知道的，之前三福晋她们就笑着说起过，早上太子妃也提了一句，只是此时听到四阿哥说起，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想到了玉宁。
听说她如今甚得太子的宠爱。
“好。”云澜答应道。
“也不必紧张。”四阿哥怕小福晋年轻，突然碰到这个事情慌了神，遂提点道：“爷都安排好了的，到时候郭太医也会来。”说着顿了顿看了一眼云澜的肚子，笑道：“这个混小子倒是来了好时候。”
她这日子短，怀相不显，多看几遍太医也是有的。云澜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怅然，本以为玉宁去了毓庆宫，斩断了联系，就差不多隔开她们之间的纠葛。
没曾想这一切都抵不住瞬息万变的人心。
毓庆宫地方小人却不少，特别是后院的女人，谁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面挤的。哪怕太子妃默许，太子宠爱，也拦不住这些人想往上爬的心思。
要是她是玉宁，安稳日子过不了，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
只是她这身体这些年一直没个动静，虽然郭太医的意思是能治，可如何去治？一旦她用药就必然被人发现。不是不可以用药丸，但显然这样的东西，药效小不说，在毓庆宫里前后左右都是别人的眼睛你能藏的了一时，莫非还能一世不成？
可就算如此，云澜也明白，既然四阿哥主意已定，这忙就该帮了。
她心念一动，随即想到什么，又纠结了起来。
“别担心，想太多对孩子不好。”四阿哥想着年氏就常常蹙着眉，当然不希望小福晋同样也是如此。“爷既然说出来，自然是有了充分的准备。”虽然不是说完全，但四阿哥没点手段也不敢应承这样的事情。
云澜应了是，又说了几句话，就被四阿哥哄着睡着。
看她安心的样子，四阿哥深吸一口气，叫了丫鬟在一旁看顾，自己才疾步返回前院的书房内。
四阿哥是焦虑的，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只大手在试图掌控什么。这些焦虑，他无人可以倾诉，只能积压在心里。
宣旨铺开，四阿哥在上面疾书。
太子妃，大福晋，嫁妆产业……
李佳氏……弘皙，弘皙……
四阿哥手腕一弯，在几个人名上面画了圈……还有妄图杀害小福晋的凶手。
之前是他没有捋顺想起，也因为没有去关注太子后院的事情。只是他他拉玉宁的求助，让他想起……
康熙三十三年，弘皙生，母李佳氏。
如今的毓庆宫里，有李佳氏，但不是她！
“张……”空旷的书房里只有他微哑的声音，四阿哥顿了顿，就听外面苏培盛的声音响起。
“爷，可有事吩咐奴才？”
看了看桌面上的宣纸，四阿哥摇了摇头。
外面的苏培盛听不到回应，想了想，又退回庑廊下束手站好。
书桌前的四阿哥已经另拿了一张宣纸，在上面写道：粘杆处！
几个人名随之也出现在上面，没多时，又被他划去。
四阿哥闭上眼睛沉思，好让自己烦躁的心绪沉静下来。这些人都不能用，他早就知道，谁能指望几个还在流哈喇子的人办事。
也不知道张起麟准备地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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